不等賀雲豐回答，喬亦森清淡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似乎還帶著微微笑意：“你沒瞧見我外公他老人家收了你這真正的徒弟後，就開始嫌棄我了嗎？那我哪裏還敢叫他老師。”
被自家外孫這麼調侃，賀雲豐老臉一板：“你這小子，別以為叫我一聲‘老師’我就能得到點兒心裏安慰，不和我學玉雕那就什麼用都沒有。”一邊兒說著，又看向牧月，笑容和藹，“如今我可有了真正傳人了，你少來瞎摻和……嗬嗬，丫頭呀，我可沒騙你，你的確是我唯一的嫡傳弟子呀，這小子，頂多就是個掛名的。”
……牧月還能說什麼呢？她再聯想到之前師傅說起自己因為沒有玉雕傳人時遺憾的口氣，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多半是喬亦森對玉雕沒有半分興趣，不願意學，可又不願意自家外公黯然神傷，也就拿‘老師’兩字安慰安慰他老人家。
不過，按理說，賀雲豐已經有了正兒八經的徒弟，喬亦森應該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可聽到賀雲豐這話，喬亦森卻很淡定地道：“就算是掛名的，那也是個弟子。先入門的為大。”他微微偏頭，卻不是朝著後方看去，而是把目光落在車窗外。
從牧月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喬亦森長長彎彎的睫毛，和他清冷眸光中一掠而過的豔麗，像是黑暗夜空裏突然盛開的煙火，那般璀璨和轉瞬即逝。
他繼續道：“所以，牧月師妹，以後請多多指教。”
啥？師妹？
牧月瞪了瞪眼，這個稱呼可有一些耍無賴的味道了，她自是不願的，她的心理年齡可已經有二十幾歲了，怎麼能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師妹師妹’的叫呢？
“不行，師傅說了，你可不算他的徒弟。我們可是平輩。”牧月的語氣很堅決。
賀雲豐在一旁悠悠笑著，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明顯的看戲姿態，他自個兒的外孫他很了解，他吃癟的時候可沒幾次呢，自己這新手的徒兒，做得真棒！
“老師。”喬亦森卻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爭辯，而是坐正了身子看向正前方，“你自己說吧，我到底算不算你的徒兒？牧月的師兄？”剛說完，他卻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如果連老師都不認我，那我真的沒有臉麵回去給外婆慶生了……”
“臭小子！”優哉遊哉的賀雲豐頓時氣得瞪眼，半晌後摸摸鼻子，他怎麼這麼可憐，竟然有這麼一個不可愛的外孫，不會逗自己開心也就算了，竟然還學會威脅他了？若是讓自己老婆知道，外孫被自己氣走了，不和自己鬧才怪！
罷了罷了……他還不懂這小子打的什麼主意嗎？
無非便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自家徒兒這麼好，如果能讓自家人得了去，那是再好不過了！
頓時做出無奈的樣子，看向牧月：“那個，徒兒啊，亦森說得也有道理，他實際上也算我半個徒兒……你就暫時委屈委屈，認他這個師兄吧，認了這個師兄，也不會虧了你的去，我老了，精力不足了，賭石和商場方麵的事兒，以後可以直接問他。”
也罷，就讓他這老頭子，給自家外孫創造創造點兒機會吧。
“那，師妹，以後多多指教。”聽到賀雲豐的話，喬亦森立刻麵色淡然地轉過頭來，瞧了牧月一眼，又冷冷淡淡地轉過頭去，好似這個結果，不能給他帶來半點兒波瀾。
賀雲豐直接拆台：“這小子，越害羞的時候越鎮定，也不知道像誰……”
牧月：“……”默默轉頭，看向窗外，她怎麼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