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宏達切身體會到了“愈明朗,愈應小心”的商業理念。2009年8月,東莞台商協會成立了專職小組,規劃東莞台商集體回台上市事宜。20多位東莞台商前往台灣考察回台上市的可行性,並拜訪了馬英九。“他並沒有做任何表態,顯然他怕為政治所累。”鄧宏達說。
對於東莞政府對當地企業A股上市即獎勵2000萬元,如果做一假設:假設台灣當局拋開政治,對每家回台上市的大陸台商同樣獎勵2000萬元(近1億元新台幣),台商們會是什麼反應呢?
“我們恐怕不敢接受,因為同樣可能會被政治化,”鄧宏達說,“如果殃及企業的上市進程或是正常生產,就得不償失了。”
兩岸金融監理合作備忘錄(MOU)簽署時的2009年11月16日(預定60天後生效),鄧宏達盯著牆上那張偌大的中國地圖,在辦公室待到很晚。幾天後的上市動員會上,由於大陸資金今後有望通過“台股QDII”投資台灣股市,他又一次說道:我們終於可以一起回家了。
紅色印記與雙刃劍
和鄧宏達相比,蔡衍明要幸運得多。1957年他出生於台北商人家庭,雖然從小習慣在街頭稱霸當王,並未接受太多商業氣息的熏陶。但19歲霸王硬上弓、替父親打理宜蘭食品廠(旺旺前身)後的玩票心理和一敗塗地,導致其性情大變,遂開始冷靜下來,思考東山再起和治理之道,這便是後來如日中天的旺旺帝國的前奏。2009年,旺旺的營收近120億元人民幣。
旺旺的總部早已搬到上海,我到台北出差時,專程跑到旺旺先前的總部參觀。在一條狹窄的街道裏我找到了那座四層小樓。因為是周末,這裏更顯冷清,“像康師傅一樣,大陸才是旺旺主要陣地,”一名保安對我說,“蔡老板現在很少回到這裏了。”
蔡衍明最近幾年聲名鵲起,不僅是因為旺旺在大陸的攻城略地,以及在新加坡、中國香港、中國台灣三地上市的資本運作,更與他以逾200億元新台幣(約43億元人民幣)收購台灣久負盛名的《中國時報》有關。
人們驚訝、懷疑於一個休閑食品企業的掌門人涉足傳媒,是否像當年莽莽撞撞接手家族企業一樣(但正是這種莽撞成就了蔡衍明)帶有幾分玩票色彩,蔡衍明則是大大咧咧但不失機敏地回應稱“這是我的興趣,也是我從小的夢想,就像開飛機一樣(蔡衍明是台灣地區第一個擁有私人飛機的企業家)”。
2009年8月11日,台灣一份新的媒體——《旺報》誕生了。有人起初以為這是旺旺集團的企業報或內刊,而當看到創刊儀式上嘉賓雲集,連戰、吳伯雄、江丙坤等台灣地區重要政治人物親臨致賀,特別是看到馬英九題寫的“以台灣為主,對人民有利”10個大字時,才明白《旺報》非但不是內刊,而是蔡衍明旗下一份專門報道大陸的大眾媒體。
“‘11’翻譯成英文是‘one one’,和公司名旺旺諧音,吉利。”蔡衍明說。這似乎也幫助人們理解了,為什麼他的私人飛機選擇在2008年12月18日這一個非常特殊的日子(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三十周年),從上海到台北,成為國內直航兩岸私人飛機中的NO.1。
彼時我通過熟人約訪蔡衍明,他婉拒了。之後我看到,他接受了新華社記者的采訪。這正是他的尷尬之處,一方麵,他有表達欲;另一方麵,他又怕外界對他的強烈關注,特別是對其前世今生的解構。最後隻好通過溫婉的新華社來發聲,卻沒料到這隻能進一步增加他給外界的“紅色”印象。
這讓我想起了“傳媒大亨”默多克,近一二十年以來,他為了能夠擴大在中國的傳媒版圖,可謂低三下四、煞費苦心,他與中國政府高層及眾部委的磋商也是屢現波折、悲喜交加。最關鍵的是,默多克在歐美的聲譽因此下挫,特別是他擔心“中國不高興”而取消了手下本來與香港最後一任港督彭定康的出版合作事宜,招來的不僅是批評,而且是政治反感。
我始終以為,未來兩岸工商及金融愈加融合時,因為懂台灣也懂大陸,大陸台商將成為一股不可估量的商業力量引起關注。蔡衍明們身上的紅色印記是一把雙刃劍,某種程度上那是競爭優勢,卻也將是他們最大的尷尬。
戴“博士帽”的大佬們
1999胡潤的第一屆“中國內地50富豪榜”上,隻有張朝陽一個博士;十年後的2009年,富豪榜上前100名富豪中已經有接近半數的人獲得了碩士及博士頭銜。對於急於獲得博士頭銜的富豪來說,似乎財富仍不能證明其價值,而博士帽才足以彰顯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