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相對來說,這後半句不偏不差地直戳秦勘的痛點,沒來由地小心肝一抽,接著內心倒是泛起了絲絲慶幸,‘還好,還好,初醒時見四下無人,自己沒有貿然亂跑的選擇,果然是明智之舉啊……’
“那個……請問姑娘貴姓?”心念一轉,問不出有用的東西,套套近乎也是不錯。
“……”稍稍沉默。
“怎麼?我都已經被你們俘虜了,姑娘還怕吐露自己的姓名?”
“聞人漓!”直截了當,不但回答了姓氏還說出了名字。
“聞人……少見的姓氏!”秦勘說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用我和林家交換?”
問完,秦勘內心活絡起來,當時非常時期,急智之下,想出了這個不怎麼保險的辦法,如今細細想來卻是漏洞不少,這幫匪徒似乎很是擔心自己的畫像暴露出去,聽他們的話中意味像是在躲避什麼仇敵。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這個目睹了他們麵容的人,幾乎找不到繼續存在的理由。
但是那被稱為雲姨的惡婆娘,聽到自己是林家未來姑爺的時候,突然改變主意,想要要挾林家這條理由應是沒錯,不過,八成不是換取物資,而是自保的籌碼罷了。
要知道,若自己是一個小小夥計,死了就是死了,作為大商賈的林家,也不會為了一車糧食,一個夥計,大動幹戈,和這深山裏的匪寇較那吃力不討好的勁。
可要是林家姑爺這麼一個身份,就大大不同了,堂堂林家姑爺被山匪半道給劫走了且生死不明,這橋段,秦勘保證,不出一兩天,將傳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如此一來,於情,再怎麼說頂著林家未來姑爺的身份,自己已經個把月了,不管林家是願不願意;於麵,一個大家族的顏麵,自是要維護;於理,故人之後前來投奔,要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長安城的人背地裏將如何議論林家,可想而知!
以上三條,當然,最後一條這幫匪徒可能不曾知曉,但就前兩條已足以讓他們顧忌林家即將到來的報複。而那時,自己便會成為他們自保的籌碼!
看來那惡婆娘倒是有些心思,不像麵上那麼暴力無腦。
“……”
想到此處,又見眼前女子再次沉默,多少想通些此中關節的秦勘,自然而然地心中有些底氣了,語氣帶著嘲諷道:“嗬……,聞人姑娘總是一問三不言,未免失了做劫匪的氣魄,幹著殺人越貨的勾當,說話辦事如此不豪爽幹脆,倒是令人驚訝了!”
這話一出,秦勘明顯的感覺到剛剛還平靜冷淡的眼眸,瞬間透出濃烈的波動;表達著主人起伏波動的情緒。
“你以為做劫匪很有意思嗎?”語氣終於變的不再像先前的平靜,其中透漏著憤怒。
“不是嗎?一刀在手,威風八麵,說殺人就殺人,你們可不就喜歡這種掌握生殺大權的快.感嗎?”秦勘自問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自然不會忘記生命被威脅時的恐怖記憶,繼續道,“隻是,須知人在做天在看,善惡終有報,任何事都會有它的代價,你們可是想清楚了?”
“……”
破屋內一瞬變得寂然無聲,氣氛隨之緊張起來,上一刻還語無拘束的秦勘,莫名地感到本來涼颼颼的夜,忽然再次降溫。
或是不善言辭,或是自感理虧,又或者是覺得大半夜的與一個俘虜在這裏鬥嘴是多麼沒有意義的事情。
聞人漓沒有再說話,轉身,隨著她的轉身,破屋內的奇詭時氛,也隨之恢複先前。
邁步,這一次沒再打算停留,隻是在踏出這間破屋最後一步時,身形微微一頓,清冷地丟出了一句讓秦勘愣神的話,“這個世道,但凡有一條活路,又有誰會甘願放棄祖輩的良田,在這既不能擋風,也不能遮雨的貧瘠山上做匪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