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個疑問阿嫵往那人瞧去,在瞧清的瞬間,血液凝結成冰,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那抹明黃天底下隻有一人能用,可是這人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可是不論怎麼眨眼抹眼,那個人就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不是幻影,而是真真實實的人,由不得阿嫵不信!
阿嫵怔怔地盯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孔一句話都說不出,無惜……他為何會在這裏?
無惜默然一笑,慢慢走近,其餘幾人都自覺的退出了房間:“我們有一年多沒見了,看到朕很吃驚嗎?”
“為什麼?”阿嫵像夢囈一樣地問出這句話,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確定,伸出手想去碰觸,臨了又害怕的想縮回來,剛縮到一半,便被無惜緊抓在手中,然後放在臉頰邊:“感覺到了嗎?朕是真的站在這裏!至於為什麼……”無惜低頭一笑道:“如果說朕想你了,你信嗎?”
看阿嫵還是那副癡呆的樣,無惜隨手扯過一把椅子坐在阿嫵對麵,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方慢慢說道:“一年了,梅落死了一年,而你也被朕貶到岐州一年了,這一年來朕不斷地怨你恨你,朕在心底發誓,從此忘記你這個人,權當你不存在,老死岐州。可是,朕卻發現,原來你早就滲透進朕的生命中,無處不在,無孔不入,讓朕根本無法當你不存在,朕想你!”最後三個字看似簡單,包含無數的思念與真摯。
“後來朕聽輪換的侍衛回稟說你瞎了,召衛太醫前來問話後才得知這樁事,你為了不讓朕分心憂慮,寧願自己承擔這些痛苦,從那個時候起,朕真正開始反思,你殺梅落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妒?還是為朕好?”無惜自嘲地笑道:“其實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隻要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可惜朕被登基為帝的喜悅衝昏了頭,以為天下盡為朕一人操之受之,殊不知此刻乃是根基未穩最易動搖之時,要不是你以這種方法製止,朕當真要犯下奪兄之妻的大錯。”他目光複雜地道:“你用梅落的死,將朕從懸崖邊拉了回來,方法固然有效,但終究太狠了些!”
阿嫵無語地看著他,良久才道:“臣妾知道,可是當時除此之外,臣妾別無他法。”
“朕知道,所以朕恨你也憐你念你,朕曾經說過讓你老死在岐州,永不複見,朕也拉不下這個臉來,所以隨楊太醫前來,一時借他之口來與你說話,不過京中政務繁忙,往往待不上多久就要回去一趟,這半年下來,倒是在趕路的時間更多些!”他這麼一說,阿嫵才發現與一年前相比,他廋了黝黑了許多,連向來整潔的儀表也邋遢了幾分,想來這半年過的當真是辛苦,想到這兒不禁淚花閃現,眼見著要落下,無惜忙道:“哎,別哭,好不容易才把眼睛治好,別一時又教眼淚傷到了。”
阿嫵落淚笑道:“臣妾傷的又不是眼睛,並不妨事。”她拭了淚道:“皇上是如何借楊太醫之口與臣妾說話?皇上的聲音臣妾不可能聽不出來?”
無惜得意地一笑:“不能說,並不代表不能寫,左右你也瞧不見,朕大可以將字寫了給楊太醫瞧,所以楊太醫有時候說話回答的速度特別慢。”
說到此處,他鄭重地執了阿嫵的手道:“從你入府的那一日起,朕就習慣了你的存在,習慣了你處處為朕考慮,習慣了你的善解人意,當這種習慣變成理所當然的時候,朕忘了珍惜,也忽視了你為朕所付出的一切。所以當朕知道你殺了梅落後,隻想著要如何處置你,根本聽不進你的解釋,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執著阿嫵的手慢慢握緊,如握珍寶:“在的時候不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往往就是這樣,所幸的是,朕現在知道還為時不晚,還有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