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司溟為何能在罡風陣中救下他,或許……司溟隻是隨著蔓延的春意而來,並未像他一樣倒黴,被罡風掃個正著。

沈忘州擺爛一絕,糊弄自己也是一絕,想不通的幹脆不再想。

扶起搖搖欲墜的司溟,沈忘州從百寶囊中取了一件自己的仙服給他披上,防止再遇到剛剛那種層級的危險,一道仙服防不住。

司溟的內府說是一片血肉模糊也不為過,再經不起一點兒風吹雨打。

沈忘州沒見過比司溟還脆弱的人兒,他都怕他力氣大了把人捏碎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用靈力了,你現在的身體能喘氣都應該感謝天道垂憐。師祖和師父都是怎麼想的,讓你進這麼危險的地方試煉……”

司溟虛弱地把身體靠在沈忘州後背,鼻尖輕輕蹭著他肩膀,壓抑住笑意,啞聲問:“師兄要幫我和師祖說話麼?”

沈忘州:“……”

做人不能恩將仇報。

他假裝自己沒聽見,拿起腰間毫無動靜的玉佩:“不知道三師兄他們怎麼樣了……我們先走,早點收集夠玉牌,我好幫你獵幾頭靈獸。”

司溟瞥過那枚玉佩,熟悉的鱗片讓他伸手摸了摸,隨口問:“靈獸?”

沈忘州也沒介意,讓他摸夠了才重新放回腰間,殊不知修真界的玉佩是極其私人的物件,非道侶不可輕易觸碰。

司溟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收回手時指尖纏住沈忘州的一縷黑發,輕輕繞著。

鮫人總想纏些什麼,此時沒有鮫尾,指尖便代替。

沈忘州也不知道為什麼,對司溟這些細小的親密接觸並不反感,反而適應的很好,仿佛兩人早已做過很多親密的事……

此刻沈忘州也沒在意,順勢抓住司溟的手腕,以防遇到危險時來不及反應,隨口解釋:“昨天答應你的,給你找幾個內丹玩兒,等會兒遇到喜歡的,記得和我說。”

沈忘州牽著司溟在地麵上方兩尺處極低的禦劍疾行,不出幾息,便飛出了暖意融融的古鬆林。

一線之隔的兩個地方,天氣驟然變化。

沈忘州看著麵前氣息不詳的樹木,謹慎地停下。

天空陰沉一片,厚重的雲層像要將天壓塌下來,鵝毛大的雪花片片落下,地麵積雪甚至沒過了沈忘州的小腿。

形狀詭譎密密生長的怪異樹木隻有光禿禿的枝丫,半片葉子也無。

未覆蓋積雪的樹幹呈現死寂的灰黑色,細枝末端長著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暗紅色果子,狀似明珠,幽幽發亮,還沒湊近就能聞到一股腥臭的肉味。

他回頭,來時的路就這樣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身後方,不知何時探過來幾根形狀扭曲鋒利的黑色枝丫,堪堪停在兩尺遠的地方,好像隨時要將兩人貫穿!

沈忘州眼皮一跳,一把拽住司溟往自己身旁拉了拉,抬手護住。

這地方陰邪的很,他們這是透過結界直接一頭撞進了迷陣懷裏了。

沈忘州忍不住在內心腹誹。

出門沒看黃曆,那麼厚的古籍,就沒有一個他這麼倒黴的例子。

半個人影都不見,反倒不停撞邪。

仔細回憶遇錦懷給他的古籍,沈忘州想起上麵關於這邊樹林的介紹。

但他看書一向粗略,此時也隻能想起這樹會吃人,至於需要注意的地方……他天殺地沒看。

他最煩滿是文言文的典籍,破陣這種活兒對他來說實在專業不對口,與其撅著屁股到處找陣眼,不如直接握劍把迷陣整個劈了來得快……

沈忘州硬想了半晌,自然什麼也沒想起來,此時擰著眉回憶知識點,思考怎麼在保護好司溟的情況下破陣。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司溟微微低頭,嘴唇貼近耳畔,輕聲給學渣州解釋。

“喋木詭林,狀似樹木,實為精怪,善以迷陣誘之,吞人血肉……懼火。”

司溟連呼吸都是冷的,微弱的氣流仿佛一道水流,蹭過皮膚,鑽入領口,一陣隱秘的癢意襲上脊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