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天東突厥便派人來請和,兩天後,雙方斬白馬為誓,突厥退兵。這樣不戰而退敵的謀略,令蕭禹歎服不已,又百思不解,他問李世民說:“當突厥尚未請和時,眾將官請求一戰,陛下不準,我們都感懷疑;但不久敵人就自行退兵,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計策?”於是李世民公開他的決策秘訣,他說:“據我觀察,突厥軍隊的人數雖多,卻不嚴整,君臣一心隻想要錢。當他們前來請和時,可汗一個人留在渭水西岸,其他的高級官員都來見我,我如果設宴款待,趁他們喝醉時下手,加以逮捕,並且襲擊他們部隊;當他們奔逃時,我又派兵追擊,加上我事先安排長孫無忌、李靖在他們回歸必經之路埋伏重兵,伺機出擊,殲滅他們必如摧枯拉朽般,易如反掌。”
“然而我並不這樣作,為什麼?隻因為我即位不久,國家不夠強盛,民眾不夠富庶,需要安息休養。萬一開戰,損害一定很大;敵人若因此與我結怨,必然後患無窮,對我反而不利。所以,我不出戰,而送給他們金帛錢財,讓他們誌得意滿,心生驕情,導致戰力大減,屆時我軍出擊,必可一舉殲滅他們。老子說:‘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想讓他吃盡苦頭,一定要先給他們一點甜頭)。就是這個意思。其中的奧妙,你了解嗎?”蕭禹叩頭說:“我的智慧沒有那麼高,想不到這麼遠”。
李世民兵法概念之清晰,頭腦之冷靜,應變能力之強,實非一般人所能及。他兩度站在第一線上,不費一兵一卒,他緩解東突厥的進犯,憑的是什麼?李世民憑的正是孫子“全勝”的兵法思想——當自身實力不夠壯大,甚至根本不如對手時,決不輕起戰端,即使贏得某一場小戰役,卻可能迫使敵人勵精圖治,枕戈待旦,變成更可怕的對手。這就是李世民不願開戰的原因。
人生感悟]
以現代軍事視野來看,“全勝”可區分為戰略、戰役和戰鬥層麵,“全勝”的思路是將戰爭的損失減小到最低限度。如果將孫子的破中求全的“全勝”思想發散思維到人生戰場,它是人生最小損失法。
《戰國策?趙策》載:趙國藺相如因兩次出使秦國有功,皇上加封他為上卿,地位在將軍廉頗之上。老將軍不服,公開說:“我做將軍,多次身先士卒,攻城野戰,立下大功,他相如素來貧賤,隻不過張張嘴巴,地位反在我之上。我認為恥辱!如果讓我碰到了他,我定會當麵羞辱於他!”相如聽到了這些話,每次外出,隻要看見廉頗,遠遠地便叫手下之人趕車躲開,相如手下人都認為受了屈辱。相如則說:“秦國之所以不進攻趙國,不是其它的原因,是因為有我們二人在。假如我與老將軍對立,肯定必有一傷。先考慮國家利益,後考慮個人恩怨,這就是我躲避廉將軍的緣故呀。”這話傳到了廉頗耳裏,他頓感羞愧,便赤著胳膊背著荊條,到相如住處去謝罪。最後兩人自然和好如初,成為生死之交。個人恩怨不放在心裏,以國家利益為主,以大局為重,這樣做的人就是有涵養、有思想的高人。
收放自如——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
[原文]
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孫子兵法·謀攻篇》)
今譯]
知道什麼情況下可以與敵作戰,什麼情況下不可以與敵作戰的,能夠獲勝。
[曆代論引]
李筌曰:料人事逆順,然後以《太一遁甲》算三門,遇奇五將,無關格迫脅主客之計者,必勝也。
孟氏曰:能料知敵情,審其虛實者,勝也。
梅堯臣曰:知可不可之宜。
王皙曰:可則進,否則止,保勝之道也。
張預曰:可戰則則進攻,不可戰則退守,能審攻守之宜,則無不勝。
[兵法劄記]
“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這一句看似平常的話,內涵十分豐富。能夠預知到什麼仗可以打、什麼仗不要以打,這需要高人一籌的洞察力,而這種洞察力又來源於高深的謀略思想和多方麵的綜合素養,所以極不容易。《施壓七書講義》中說:“兵以機勝,可戰不可呀皆機也。”機,就是機會、戰機。“機”,屬於神悟的領域。不是良將就不能掌握兩極,這不僅僅是指揮藝術所能奏效,還取決於將帥的指揮靈性與天賦。天有陰陽,地有險易,事有可否。因此,即使與同樣的敵人作戰,勝負不能因一時而定,何況不是同樣的對手。由此可見,善於作戰的將領,都是對戰機收放自如的高手。
東漢初,劉秀部將馬武被敵軍蘇茂、周建擊敗,於是向王霸求救。王霸深知蘇茂、周建剛剛戰敗馬武、士氣正旺,如果他馬上出兵支援,必定難以勝算。於是他故意閉營不出。將士們很不理解,王霸就對他們說:“敵人兵精力強,人多勢眾,不堅守就不能避其鋒芒,而我軍故意拒不支援,敵人必乘勝輕舉妄動,貿然進攻;”馬武沒人救援,必拚死一戰。待敵人疲困時,我軍再乘機進攻,敵人必敗。蘇茂、周武建見王霸按兵不動,果然出兵攻打馬武。激戰良久,王霸待蘇、周軍隊疲憊之際,立即開營開戰,蘇周聯軍腹背受敵,倉皇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