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實話你會信?”
“信啊。騙我沒什麼意思。”
崇明眼中閃過一抹笑,而後一本正經道:“一萬多年前我與坤岩交戰,被他重傷。有人救了我,但她的劍損毀了。”
“所以你是想用玄石為她補劍?”
“嗯。”
“誰啊?”
“她蒙著麵,我看不清她的長相,後來再沒見過。”
靈夙不信:“你在六界鮮有敵手,能在那種血腥之地救下你的人,修為可見一斑。這樣的人在天界屈指可數,你若有心想報恩,還能查不出她是誰?”
“我說了你不會信的。”
靈夙語塞。不是她不信,而是這話令人難以置信。當然,她並不覺得崇明有必要騙她。
“既然不知道她是誰,你要玄石有什麼用?看來冥冥之中,這玄石還是屬於我的。”
“總會用到的。”
“嘖,看不出你是這樣的人。”
許是這夜晚太過寧靜,聊著聊著,靈夙逐漸放下了對崇明的成見。她心情不錯,主動提起了往事:“其實在湛盧之前,我有過一把劍,是父親送給我的,叫止戈。父親是武人,他挑的兵器雖然好,但對我來說太厚重了。我那時候不怎麼離開蓬萊,用不到那樣的利器。有一年驥風生辰,我就把止戈送給了他。”
崇明的心中起了波瀾。驥風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聽人提了,但是他再熟悉不過,就在不久前,他和驥風還見過麵。他在乾坤幻境擺的棋局,就出自於驥風之手。而神兵止戈,他也不陌生。
“我以為你是不會主動提起我師兄的。”
“如果放在幾千年前,或許不會提。”靈夙笑笑,“現在無所謂了,陳年舊事罷了 。”
“我沒見師兄用過別的兵器。”
“他訂親之後就還給我了。我沒收下,扔了。”
崇明詫異,原來是她扔的。止戈是上古神兵,她卻說扔就扔,他不禁懷疑,傳聞中關於她和驥風的那些舊事究竟幾分真幾分假。他們的過往,應該遠比他了解的要複雜得多。
月光越來越柔和,映在她的臉上,這讓她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崇明的心也安靜了下來,他想,此時無論問她什麼,她或許都不吝嗇回答。他正準備開口,蔣府又開始晃動了。這一次更加劇烈,仿佛這一整片房子頃刻間就會崩塌。
靈夙飛躍而起,停在了半空。她扭頭對崇明道:“這次應該不會變了。我得在他醒來之前交代他一些事,殿下如果有事可以先離開,我們清荷別院見。”
蔣玉書睜開了眼睛。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他這幾日都在黑夜中生活,乍一見到陽光,雙目感到一陣刺痛。
他哼哼出聲,趴在一旁熟睡的蔣老伯驚醒了。看到兒子恢複意識,蔣老伯大喜過望:“玉書,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終於醒了!”
蔣玉書使勁眨了幾次眼睛,好不容易才適應眼前的光亮。這樣的陽光讓他很肯定,他的確是從畫中出來了。
“爹……”
“別說話,來,先喝口水。”由於激動,蔣老伯端著碗的手有些顫抖,“慢點喝。”
“我睡了多久了?”
“你這一睡都五六天了,可把爹嚇死了。”
“對不起,爹, 讓您擔心了。”
“傻孩子,跟爹客氣什麼。”蔣老伯把從大相國寺求來的平安福塞到蔣玉書手裏,“你把這個戴在身上,不許摘下來。”
“這是?”
“我試了各種辦法都沒能把你叫醒,昨天去大相國寺求了這平安福,你就醒過來了。一定是佛祖顯靈,感謝佛祖保佑。”
蔣玉書苦笑。他知道自己醒過來不是因為這平安福,但他不忍心拂了父親的好意,便收下了。
“孩子,那幅畫你可不能留了,有多遠扔多遠。要不是那邪門的畫,你也不會遭這樣的罪。周先生說你出事跟畫無關,可我總覺得是它搞的鬼。”蔣老伯一邊說著,一邊去床上找卷軸。翻了半天,床上什麼都沒有。
“奇怪,剛才還在的,怎麼我睡了一覺就沒了。該不會是家裏遭賊了吧?”
蔣玉書並不意外:“可能是被它的主人收走了吧。”
“丟了也好,以後咱們家就不會遇到奇怪的事了。哎,這次真的嚇死爹了。”
“對了,”蔣老伯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日我在大相國寺碰見邱夫人了,她臉色很不好。你不是把另外半幅畫送給嵐月了麼,我猜是不是嵐月也跟你一樣,出事了?”
“爹,現在什麼時辰了?”蔣玉書這才緩過神來,想到了正事,“我得去一趟邱家,嵐月有危險。”
“慢點慢點,還早著呢,午時才剛過。”
看他手忙腳亂更衣的樣子,蔣老伯很擔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又暈過去了。
看著蔣玉書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靈夙放心了。看他這樣子,應該是聽進去她的話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半幅畫,又想到在夜圖中發生的種種,心裏泛起一絲異樣。
“你是想讓蔣玉書去把邱嵐月帶出來?”
靈夙回頭,愣住了。
“你怎麼還在這?”
崇明笑笑:“答應幫你把畫找回來,事情才做完一半。我向來言而有信。”
“那就多謝殿下了。有洗靈筆在,萬一發生點意外,我也能高枕無憂。”
“什麼意外?你是指邱嵐月?”
靈夙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