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夠義氣。”明霓拿出一株青芝草交給靈夙,“給你家殿下服下吧,就當是你們欠我一個人情了。”
“我們也沒求你給。”
雖是這樣說,但靈夙還是很快接了過去,生怕明霓反悔。這龍女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她精明得很!
明霓嗤笑,揶揄道:“我聽晚煦說,你一人一劍獨闖懸胤崖,被騰蛇和初月弄得遍體鱗傷?怎麼有你這麼傻的人,你居然敢跟騰蛇硬拚,不知道它的厲害嗎?”
“你去得,我為何去不得?”
“你真以為我會虎口拔牙,從騰蛇那兒搶青芝草?”
這下輪到崇明驚訝了,半天沒說話的他緩緩吐出幾個字:“難道不是?”
明霓搖頭,她拿出一支箭:“箭頭是用女媧大神昔日補天剩下的五色石所打造,用它射青芝草,騰蛇就不會出洞攻擊人。”
崇明和靈夙看了彼此一眼,表情很豐富。
靈夙不死心,問她:“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問題問得好。懸胤崖在北海,北海可是我的地盤,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不早說,早說了我和崇明至於受這個罪?”
“你也沒問我啊。”
靈夙無言反駁,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
得益於青芝草,崇明的傷好得很快,沒過多久就恢複了八九成,靈夙心中的石頭也終於放下。在天界這些日子,她愈發懷念人界的繁華了。難怪明霓總調侃她,明著是受罰,其實是在享福。仔細想想,這麼說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又過了幾日,晚煦來元合殿探望崇明,順便給靈夙帶來了施雲黛的消息。被流雲靈主說中了,施雲黛果然沒有選擇靈夙給她選的路。
“雲黛已經走了。她說謝謝你為她所作的一切,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晚煦不免傷感。這是她第一次經曆生離死別。
靈夙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聲音略低沉:“她還有沒有別的話留給我?”
“她說,如果有來生,她還想做施先生的女兒,做你的朋友。”
“知道了。”靈夙別過頭去,她不想讓晚煦看到她的情緒。
“還有……”
“什麼?”
晚煦拿出一本書,封麵上赫然寫了幾個字:華明錄,下。
“雲黛讓我帶給你的。《華明錄》下冊一刊印完,馬上就售罄了,汴京城裏幾乎人人都手不釋卷。萬象書局正在加緊趕印第二批。”
靈夙撫摸著書名,喃喃:“雲黛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她和施雲黛相交許久,知道她為這本書傾注的心血。
“還有那個沈源,在留雪山莊賴著不肯走呢。”
“是麼?”靈夙笑得很不屑。她找了麵鏡子,準備用水鏡追溯看看,沈源和施雲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施雲黛是十天前下葬的。她臨終前,沈源堅持要見她最後一麵,被施夫人拒絕了。沈源放不下心中執念,日日守在山莊外,一夜之間頭發白了一半。之後他就讓人在留雪山莊附近蓋了一間簡陋的草屋,在草屋住了下來。旁人不知,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雲黛的地方。
在那個驟雨初歇的午後,他一抬頭,她就在閣樓的窗邊低頭看書。他手持楊柳枝,葉子上沾著新鮮的雨水。她遠遠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情緒萬千。
靈夙看完,譏誚:“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都是因果。”
靈夙不解地看崇明,崇明拉起她的手,輕聲細語:“這事我應該早些跟你說的。我去命緣閣翻了紫萸的命薄,沈源的前世就是那個被她拒絕的學子。當年學子離開潼陽邑,因思念成疾,鬱鬱而終了。紫萸欠那學子一份情,這一世的施雲黛才會對沈源情根深種,無法釋懷。而跟施雲黛訂親的蘇家公子,是前世受過紫萸一飯之恩的苦行僧。他一直記著紫萸的善意,這一世的他才會心心念念要娶施雲黛,還她的恩情。”
“竟是這樣。”
“所以,你就別太糾結此事了。若放心不下,你可以回人界看看施先生和施夫人。還有元清。”
“可你的傷……’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靈夙上下打量了崇明一圈,倒是信了他這話。近來都是她在照顧他,據藥翁說,不出半個月崇明應該就能恢複如常了。
“行吧,那我和晚煦先回人界了。”靈夙睨他一眼,“殿下好好養傷,別再有什麼夜白仙子夜黑仙子在殿外爭風吃醋,影響了你休息。”
崇明哭笑不得。
從元合殿離開,靈夙沒有直接回清荷別院,而是去蓬萊酒樓點了一桌吃的。許久沒享受人間煙火,她是真的很懷念啊。因此她特地選了二樓的老位子,從這個角度她能看到大堂來往的食客,繁華的一切。
飯菜很豐盛,她們吃到一半,趙瑩來了。乍一見到靈夙,趙瑩很高興,表達了她的思念之情,順便抱怨半個多月沒見著靈夙人了,以為她出遠門了。
“確實出遠門了。”靈夙見她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問:“怎麼,郡主是有什麼煩心事?姬玄應該沒再派人跟蹤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