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坐吧。”老夫人不算熟絡,也不算冷淡地招呼了一聲,大兒媳婦坐了她左側,岑氏轉了個心思,坐到了最下麵。
桌子是大圓桌,老夫人自是居於上座,董氏挨著老夫人,岑氏坐的便是董氏的另一邊。這本來沒什麼可挑剔的,自來便是長幼有序,可是木老夫人頓時覺得有些失了麵子。
“咳咳,老三家的,你坐到我旁邊來。”木老夫人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右側,說:“坐那麼遠,菜都不好夾了。”
岑氏笑道:“娘,自是有丫鬟布菜的,兒媳坐這兒就好,謝謝您老的體諒。二嫂怎麼還不落座?”這最後一句卻是對著嶽氏說的。
董氏、岑氏都知道這是木老夫人想的法子,要給她們麵子,好封她們的嘴。可是這又是怎麼說呢?想要壓嶽氏一頭,自然是要先降低自己的姿態。欲要取之,必先與之。
嶽氏甚是尷尬,僵在原地沒動,眼珠子直朝著木老夫人瞥。木老夫人冷哼了聲,嶽氏忙縮回了眼珠子,低了頭站著。
“她犯了錯,讓她站著,以示懲罰便是。”木老夫人輕描淡寫地道:“老三家的,用個膳把語姐兒抱來作甚?交給下麵的丫鬟,咱們用膳。”
岑氏應了,把木靈語交給芬兒,暗地裏挑了挑眉。
站著以示懲罰就沒了?這懲罰還真是從寬呐。
三人吃著,嶽氏極其不自然地給董氏、岑氏夾菜,一個夫人,卻做著丫鬟做的事,她心裏卻是不甘又憋屈的。可不做又不行,老夫人明確跟嶽氏說了,要是這事兒傳出去,她在這府裏再也不能抬起頭做人。
極其靜謐地用完膳,岑氏飽了,放下筷箸笑道:“娘這兒的膳食總是那麼清淡,養生倒是很不錯的。”
董氏附和了一下,揮手製止了嶽氏給她夾菜的動作,輕笑道:“二弟妹不用忙活了,我也飽了。”
嶽氏尷尬地放下手中的筷箸,暗地裏握了握拳。
“養生倒不妨事,隻是老了,總是想著要安靜恬淡地過日子,不想有那些煩心的事兒。家和萬事興,萬事順暢了,身體自然就硬朗,可要是心情不順了,身體可就不得好了。這才是養生呢!”
岑氏聞言一怔,放在膝上的手握了握,心想:自己起了個話頭,倒是讓她拿住了。
董氏端起漱口盅用袖子掩著漱了口,接過丫鬟遞上來的錦帕擦了擦嘴角,道:“隻是盼著別弄些什麼烏七八糟的事兒出來,自然就萬事順暢了。”
木老夫人尷尬地點了點頭,又恨恨瞪了嶽氏一眼,笑道:“老祖宗年紀大了,別總是拿一些煩心事兒打擾她老人家。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就是出去了也會還回來的,也算是彌補了。你們跟房裏的人都打個招呼,別擾了老祖宗清淨。”
董氏、岑氏互視了一眼,心裏都有些不忿——這老太太可真是偏心地厲害。
木老夫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話裏話外言明一不得告知老祖宗,二要給房裏的人下禁口令,還隱晦地告知她們嶽氏已經將貪的錢財還給了她,這事兒不得再追究,她們作為晚輩,反抗不得,也隻能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