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鑄劍(上)(1 / 2)

壹—鑄劍

天氣逐漸變暖,積雪幾乎化盡。

在遠方火紅的落日的襯托下晚霞醉醺醺地將它一天中最靚麗的身姿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人們麵前,如同神明降下的福音一般,絢爛地籠罩著這座小鎮。

“God rest ye merry gentlemen let

nothing you dismay…”

教堂外,主教Ethan與信徒們和著唱詩班的聖歌,進行著黃昏時分的禱告。

“May you, my lord,bless us,Amen ”

最後一聲鍾鳴悠揚的消散在了霞光之下。

“願祂保佑你們。那麼,今天就到這裏吧,還請各位在夜幕降臨之前盡早回到家中。”Ethan放下手中的《聖經》,轉身背對著教堂外巨大的耶和華像,對信徒們說道。

一部分人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便轉身離開了,還有一些則握著幾枚硬幣湊到Ethan身邊,與他低頭耳語了幾句,同時從他手中拿到了一兩張小紙片,也劃了個十字,如釋重負般的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漢斯.菲爾斯勒知道,那些小紙片是教會有償發放的“贖罪卷”,說白了不過就是其斂財的手段罷了。“要是靠幾塊銅板就能換得個天國的位置,那這天國還不如一桶麥芽酒值錢。”他這樣想道。

幾百年前,當改良後的蒸汽機橫空出世之時,出乎意料地,在文藝複興之後幾乎銷聲匿跡的教會迅速而精確地掌握了這項技術,並依此快速的積累下了巨額的財富,以此逐步奪回了中世紀時期的社會與經濟地位,將英格蘭打造成了一個由蒸汽機與十字架構成的宗教帝國。

民間流傳著這麼一句俗語:“Steam load lords,machine got gods.(當蒸汽彌漫天國,神祇也不過是齒輪蹉跎)”

如今的英格蘭,每一寸土地都處於教會的統治之下,沒有帝王,沒有宰相,教皇與聖騎士長決定著這個國家的一切,無數的吟遊詩人乘著蒸汽列車奔走在城鎮之間,歌詠著教會的所謂功績。在這個人人信教、家家言神的時代,教會對人們有著絕對的思想控製,一旦做了違背教義的事,不問有心無意,劾“瀆神之罪”,然後各地宗教審判所的巨刃下就會多一條亡魂。

瘦高的菲爾斯勒裹緊了身上的黑色風衣,回頭凝視著主教身後的巨大神像。在晚霞的照耀下,年久失修的耶和華額頭上一道深深的裂痕顯得格外紮眼。

“搞了那麼多錢卻不翻修一下神像,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菲爾斯勒搖了搖頭,嘟囔著走了。

沒有在胸前劃十字。

那個瘦高的身影消失在霞光盡頭的山峰處。

如同一隻緩緩收緊的巨掌,夜幕逐漸籠罩了大地。白天時喧鬧的市區好似按下了暫停鍵的唱片一般慢慢的沒了聲音。街道兩旁的幾家酒館點上了蒸汽燈,形形色色的人從燈下的門中走進又走出,木吉他的和弦裹挾著麥芽酒和麵包的香氣,挑逗著來客的感官。

“菲爾斯勒今天沒來嘛…”吧台內,忙碌的酒保沒有看到往日那個熟悉的身影,困惑地想。

菲爾斯勒的確沒來。他從山頂回家,仔細觀察了小屋周圍積雪的融化情況,確認不會有腳印留下後,在家中靜靜地坐了下來,待巡查的裝甲騎兵經過,菲爾斯勒熄滅了窗前的蒸汽燈,“吱呀”一聲推開門,手上提著一個不修邊幅的物件,溜了出去,拔腿就像這個小鎮外的另一座山頭奔去。

逐漸遠離了城鎮,荒野中的道路變得越來越黑。當黑暗完全吞噬了行人的視野之時,一道明亮的燈光照亮了菲爾斯勒的前路。而那發光的正是菲爾斯勒手中那個略顯粗獷的物件—那是一盞電燈,一盞蒸汽時代的電燈!

“吱呀—”又是一聲開門,中斷了菲爾斯勒沉重的腳步,他大口的喘息著,鑽進了手邊的木屋,又反手將門緊鎖,從屋內的窗子撩開窗簾借著月光朝外張望了一陣,見沒有人影,才放下心來,抬手撥動了牆上的開關。黑暗中,加速轉動的飛輪帶動銅製線圈組成了一個簡易的磁電發電機,點亮了屋頂上一列同樣有點粗糙的燈泡,用一縷超越時代的光亮照亮了這間小屋。

待雙眼逐漸適應了從黑暗中突然暴露在光線下的不適後,菲爾斯勒四下打量著自己的這間領先時代的實驗室:燈泡下的一張長桌,占據了整個木屋約1\/3的麵積,桌麵上工整有序的擺放著各類機械元件,還有幾根粗細各異的銅絲繞在幾塊齒輪的周圍,外部零零星星的裹了幾道黑色的材料,想必這是對那些導線所做的潦草的絕緣處理;小屋的左側牆壁上砌了一麵壁爐,四下整齊地堆放著幾堆木柴;壁爐旁是一個正在燃燒著的鍋爐,燃料上方的點火器用一組機械傳動結構與門口的開關相連,方才菲爾斯勒便是靠這個機構使鍋爐開始工作,並為蒸汽機供能,使其帶動線圈發電,從而點亮了整個房間。為了不浪費鍋爐的熱能,這個房間的設計者有心地在鍋爐的頂部架起了一個簡易的灶台,兩口小鍋放在鍋爐旁的地上,牆角處還斜倚著一小袋咖啡粉,似乎是最近剛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