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節 活者已死死卻活 寫盡人生價值歌——讀臧克家《有的人》(1 / 1)

臧克家先生是較長時期中國詩壇的領軍人物,他紀念魯迅的詩《有的人》很強烈地體現了反差原理的力度和靈感,被選入小學和初中的語文教科書。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有的人

騎在人民頭上:“嗬,我多偉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給人民當牛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頭,想“不朽”;

有的人

情願作野草,等著地下的火燒。

有的人

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

騎在人民頭上的

人民把他摔垮;

給人民作牛馬的,

人民永遠記住他!

……

這首詩語言純樸到像一位老實的莊稼漢在說話,詩中的形象也不是很光彩,但卻有透骨三分的力度。關鍵在於他用很少有人說過的話,通過層層對比,產生了一種雖死猶生、雖生已死的反差,讓人深刻地感悟人生,理解魯迅,成為一首令人永誌不忘解讀價值觀的史詩。

魯迅曾用“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來抒發為人的態度,常常 被人引作座右銘。他那種愛憎分明的堅定性,也正是通過剛柔對立的形象在反差中表現的。他是一位旗手,卻甘為人民的牛,他還說過自己“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也曾自嘲不過是野草。然而這位自稱吃草的牛,卻被中國人民定格為永遠活著的思想家、文學家、革命家。而袁世凱、汪精衛等殺害革命者的劊子手,那些想稱王稱帝,想用卑鄙的計謀使自己活得更美、更長久的人卻早已化為汙泥濁水,被人民蕩滌幹淨。臧克家正是在這相反相成的曆史反差中,感悟到人生的不同取向,成為不朽的篇章。

老子說:“有無相生,難易相成,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夫唯不居,是以不去。”人生如此,文章當然也不例外。有來有往才是禮,有正有反是文章。

很難設想,如果有人寫出這樣的話:“有的人死了,他就如石頭般一動不動;有的人活著,他走過重柳林蔭,像一陣輕風。”也許像是大實話,甚或有點詩意朦朧,但是這樣的詩有價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