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筆尖即將落紙的一刹那,段柳晏絕美的戲謔笑顏突然閃現腦海,她手下動作猛地一頓,幾滴墨落在信紙上,綻出黑色的花。
瑩潤的朱唇抿了抿,而後彎起淺淺的弧度,忽而歎了口氣。
“這麼寫的話,以後肯定又會被他笑。”
語調中,有一種欣慰與自嘲相交的感覺。
有風從窗戶鑽進來,單紋惜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轉頭去看窗子。
月光灑進來,滿屋銀紗。
視線陡然一晃。
朦朦朧朧的月色中,那高大纖長的身影緩步走來,鋒利的薄唇噙著淡淡笑意。
眨一眨眼,一室空寂,之餘寒涼夜風拂過身子。
“原來,相思,真的很苦……”
話尾,那一向清脆的聲線竟微微發啞。
夜色,越發濃鬱。
杭州城內萬金候府名下宅院,主屋內燈火閃爍。
“人已經找到,並且漢王已答應同我們聯手。”
單膝跪地的黑衣人說完話,南晟鈺頓時爆發出興奮的大笑。
嘎吱一聲輕響,房門突然被推開,南晟鈺的笑聲戛然而止,不耐煩與厭惡瞬間爬上眼角眉梢。
南卿燁一身紅色大氅飄飄然入得屋來。
“恭喜大哥,大計將成呀。單氏一垮,萬金候府立刻稱霸這大明商界,到時寧遠王再一死,那漢王早已有謀反之心,隻要我們略施巧技,借朝廷除去他這個草莽匹夫,待到朝廷與漢王翁蚌相爭之時,萬金候府便可漁翁得利,妙哉,妙哉呀。”
“七弟說話小心點,免得閃了舌頭”
南晟鈺揮手讓黑衣人下去,而後坐回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哥說哪裏話,小弟不也是萬金候府的子孫,南家人稱帝,我自是樂見其成。”
“哼,夜深露重,七弟早些回房歇息罷,為兄還有事,就不送了。”
“小弟告退。”
南卿燁的嘴角一直勾著,墨黑的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存在,深似寒潭,無關溫度。
一如他頭頂黑得純粹的天際,除了黑,再不見其它顏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