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割舍(2 / 3)

方子羽尷尬地笑了,說道:“我們今天都去給林哥當壯丁!林哥說刷什麼,我們就刷什麼,非陪他刷到不可!”

梁寬一拍方子羽的頭,說道:“你丫的真不會安慰人!怪不得王麗文離開你!”

我搖搖頭,說:“我不想去了,你們去吧。我想歇一歇,太累了。我想靜靜地在這裏喘口氣。”

方子羽說:“你別想不開,以後還有好幾十年呢!我們三個光棍還有幸福的日子。可不能讓咱哥們明天起來一看,少了一個!”

“放心好了!”我無力地說,“我不會死。”我是不能死,因為我怕死,也因為別人的死亡都是為了我的存活,為了讓我更好地存活。我就是痛苦地活一百年,我也得活下去。

後來我想自己很虛偽。活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們走了,林容回來了。她看見我就說:“這幾天沒見,你怎麼像個落水狗?你被誰踢了?我現在覺得我就是那些人事部門的出氣筒!他們是不是心理變態?召一個人而已,是什麼艱苦卓絕的工作?揀來挑去的,我感覺自己還不如菜市場的一棵菜,特別沒有尊嚴。我真不能相信自己曾經是一名優秀的大學生。也許,我該回家鄉,也該上研究生。可是,當初,我怎麼就選擇了中文係?”她一股腦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我無力地說:“風荷死了。今天,我安葬了她。”

林容震驚地看著我。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我沒有開玩笑。這太讓人震驚了。我們都還那麼年輕,怎麼會走了一個呢?她說:“真不敢相信。對不起,我本該好好安慰你。”

我苦著臉說:“一起走的,還有我沒有見麵的女兒。我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有了。你掐死我行不行?”

“你等等!”林容說著跑了出去。

我呆坐著,等她回來。她回來了,拎了一大袋易拉罐啤酒和幾份小菜。她笑說:“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你,覺得現在我們最需要喝一杯。”

我看著那一堆啤酒,說:“劉明倒想不到應該喝一杯。他們和豬一樣笨。”我想對她笑一下,卻笑不出來。我不知道怎麼才是笑。我的心裏隻有悲傷,很沉重,很沉重,無法喘息。

林容說道:“我不希望你掉眼淚。再傷心,我也希望你把淚當成酒一樣喝進肚子裏,變成尿,放出來,悲傷就與自己無關了。”

“這可不像美女說的話。”我說。我啞著嗓子說道。

“我以為你會笑出來。”林容說,“其實我一直都希望自己是個男人。可惜天不隨願,我這輩子是沒有辦法了。做一個女人,說句話都有人挑刺。”

“女人是挺不好做的。”我說,“男人也是一樣不好做。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你說,這樣的生活,為什麼我們都害怕死?”

“至少生理上好多了吧?”林容盛好小菜,打開了啤酒,“今天我陪你好好喝,把心裏的傷心難過怨恨都發泄出來。”她遞給我一罐,“害怕死?誰不害怕死?死就是什麼都沒有了。認識一個生物,當然害怕變成死物,沒有生命。”

我想:“喝死算了!這不是自殺,隻是意外。”我說:“你真讓我了解了女人的瘋狂。”

“是麼?你談過兩次戀愛,我以為你會了解一些女人的瘋狂,不會這麼驚訝。”林容說,“很少有人知道,我其實很能喝酒。我從小沒有爸爸,就很想自己可以像男人一樣。我媽媽不知道,我是一個男人,她一直都想讓我做一個淑女。”她指著自己的心,“我隻想做一個男人。這是我心裏最大的秘密。今天告訴你了。你也知道我為什麼不找男朋友了吧?”她笑著,看著我。

“怯懦的男人不如任何女人。”我說。

“不是啊!可是我覺得任何男人都比女人優越。”林容說,“你是不是這麼想的?我看著男人都很有優越感,即便自己一無是處,他也覺得自己可以征服女人。憑什麼這樣?女人就要是被征服的一方,付出多的一方?這個社會就是不公平。”

“不是。我不覺得男人比女人優越多少。你看結婚的男女,女的都是強勢的一方。”我說,“家裏都是誰當家?中國都是女人當家。”

“那你是一個悲慘的男人。”林容笑著說,“造化賜給男人的足以讓男人驕傲。這是客觀事實。你別說女人當家。女人當家都是虛的,真正做主的都是男人。你們很虛偽。”

我說:“我的確是一個悲慘的男人。”我想風荷和我媽媽,真心地說,“我也是一個讓人唾棄的男人。我很失敗。”

“你沒有明白我的話。”林容說。

“你也沒有明白我的話。”我說。

“你不能隻看表麵。表麵上男人比女人強壯。”我沒有說完,林容就打斷我說:“僅僅身體上,女人就處於劣勢。”我覺得這些想法不該是林容說的。可是,我對她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