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宣泄
林容醉了,我也醉了,以至於後來發生的談話,在醒來之後,我都不記得了。
林容倒還記得,卻不和我說,隻是嘲笑我:“你牛皮吹得不小,臉皮倒真不薄。有機會了,我倒要看看你的牛皮是怎麼破的!”
我迷惑自己吹了什麼牛皮,追問她。
她說:“你好像比嫪毐還要厲害?女人都會喜歡你?”
我說過嗎?我真不記得。我真有那麼自信,我就是西門慶第二了。我厚著臉皮問:“你有什麼機會能試一試?”
她白了我一眼,說道:“以後再說。”
“什麼時候?”主動權走到了我這邊。
她就笑了,說道:“我敢你敢嗎?”
我真的不敢,說道:“你是姐,我怕你。”
她突然說道:“我也不想自己身體上一直是一個處女。”
我笑了說道:“有需求嗎?可以找我,我還沒碰過處女。”
她沒有罵我,也沒有瞪我,隻是笑了笑,說道:“別開玩笑了,你行嗎?你肯定不行,你心裏還有風荷。你心裏沒有風荷,你就接受蘇雲了,不是麼?”
沒有想到一下子認真起來,我默然無語了。
林容走時,說:“林福,我們都姓林,你叫我聲姐,我認你這個弟弟。”
我反問:“你怎麼不叫我哥哥?”
她說:“我比你大。我屬水。”
“直接說老鼠好了。我不屬豬,叫你姐姐好了。”我笑著說,“認了你當姐,我結婚的時候我可要拿錢的。”
她說:“認個弟弟還怕拿錢?”
“好了,走吧,好姐姐,再不走,可要遲到了。”我說。
林容說:“走了啊,好弟弟。”
林容走了,我感到好笑。我們倆成了酒友。和她一起喝酒,我感到很舒心,很樂意喝酒。這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知己?我為梁寬感到可惜。這麼好的女人,為什麼不喜歡男人呢?如果喜歡男人,梁寬也不是沒有機會。
梁寬找了幾次工作,都失敗了,就不再找工作了。他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小房子,當起了網絡作家。他說:“你就等著哥哥獨領網絡數十年吧。”
我看他熱情如火,不好意思打擊他。文學?詩歌?現在那些已經沒落了,就像沒落的貴族,不值一文了。閱讀與消磨時間,文學成了泡沫汽水,而不是一杯淡淡的香茗。
梁寬卻說:“我的文學就是汽水與香茗的混合,既有汽水的爽快,也有香茗的鬱香。你小子還是老腦筋,不能開發新事物。”
我笑了,沒有說什麼。我覺得但凡成功,特別是大的成就,都要有近乎瘋狂的堅守和執著。可反過來說,綠茶、冰紅茶、茉莉花茶不都成功了麼?文學為什麼不能出現一種“綠茶”,“冰紅茶”呢?當肯德基流行起來,專家們就不失時宜地研究起快餐文化。等到梁寬成功了,磚家們也許會研究起“梁寬綠茶文學”。大的成就就是要創造出原來沒有而自我起依然存在於世的事業。世間無絕對,一切皆有可能。
可是,文學不是飯食,不會那麼膚淺和粗鄙,這是天性使然。雖然想象著梁寬的前景,我心中仍然覺得文學不能隻為人們提供快餐“賑濟”空虛的時間。文學還是一種長久的填實式審美欣賞,不能隻圖讀時一樂,之後就如過眼雲煙。
梁寬卻笑著對我說:“連你都能考上研究生,我為什麼不能寫出我的小說?”
我說:“你適合當詩人。”我唯一一次對梁寬說了實話,我還是挺佩服他的才華。可是,當我承認的時候,梁寬已經不是那個熱愛詩歌的人了。
“我靠!你當這是什麼年代了?”梁寬說,“當女人讀詩成為習慣,詩歌才能真正興盛起來。你看,現在的女人,就知道詩歌已經作古了。現在隻有寫歌詞的人了。我已經把我寫的詩全都燒掉了。我全部燒了,一張紙一個字都沒有留。”
那時,我覺得最應該留在校園裏生活的就是梁寬。隻有他,才真正需要保護理想的環境。可是,梁寬英語肯定考不過線。我說:“回來複習複習英語考研吧。”
梁寬笑道:“老早不想上了。我去上研究生,你教我?雖然我寫不出一本專著,可我真的看不起很多很多‘叫獸’。這就是我的堅持。”他笑著,很自負地笑著。
幾天之後,我看到了梁寬的小說開頭部分:“玄武洪荒,除魔聖劍遺落人間。千百年來,一代又一代的煉氣大俠雖然苦於人間妖魔橫行,卻始終無人能拿起那把上古神器。直到有一年······”
我原以為梁寬會寫些深情脈脈,月色朦朧的言情小說,卻料不到梁寬走進了玄幻世界。可是,比吹牛皮的功力,梁寬似乎功力不足。梁寬也不是不能吹牛皮,隻是他的牛皮還是帶著濃濃的哀愁的詩意,沒有人讀著會禁不住就笑出聲來,也沒有讀著會驚得趣味盎然。
林容看了梁寬小說的開頭部分,笑道:“還可以,很有氣概。想不到他還有這種天分。好好練練,他說不定哪天就成仙得道了。”
我說:“你勸勸他,別讓他瞎折騰了。他就屬於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主,肯定不會成功的。”
她笑了,說:“老弟,你少以小才之心,度大才之舉了。你這人一點膽量都沒有。梁寬會成功的。他就是一個不肯出力的人,寫玄幻小說倒是很適合他。這種隻說不做的事情,最適合他了。倒是你,該想想畢業之後該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