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尋人啟事(2 / 3)

但那個患者的妻子沒有柔兒這樣“慷慨”,每次隻交一兩千塊錢。即使醫生說得再聳人聽聞,也隻有聽天由命。這不是那個患者的妻子吝嗇,而是湊不到錢,為丈夫治療連家裏的糧食都賣了。每每向醫生訴說家裏的情況,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

直到至今,馮銀喬的家裏人都不知道他出車禍了。馮銀喬從鄰床那個患者的嘴裏知道,是個女孩兒為自己交醫療費的情況後,腦子裏就閃出了柔兒打電話以及攔過往車輛的情景。可惜的是,當時他臉上的鮮血流進了眼睛裏,視力模糊,隻覺得眼前有個人影子在晃動,況且與公路又有些距離,所以就沒有看清楚柔兒的容貌。

馮銀喬向鄰床那個患者的妻子打聽柔兒的情況,那個患者的妻子說:那個女孩兒看上去頂多才十七八歲。盡管她的穿戴是城裏人的服飾,但我認為她十有**是個農村的女孩兒,因為鄉下人的氣質,在她的身上顯而易見,並沒有完全物換星移。

馮銀喬心想,自己記得出車禍是在落鳳坡鄉的地段。既然她是農村的女孩兒,那她一定是落鳳坡鄉的人。自己不可能與她沾親帶故,因為落鳳坡鄉沒有親戚。就是把五輩之外的族親也算起來,落鳳坡鄉又沒有馮姓。她為什麼要為自己交醫療費呢?

她不會無緣無故為自己交醫療費,一定是事出有因。兩萬五千塊錢在農村可以修建一棟漂亮的小洋樓,也許是小轎車裏的那些人安排她來交的。這不可能,自己清楚記得在出車禍的前方,那株梧桐樹的下麵站著一個女孩兒。盡管自己沒有看清那女孩兒的容貌,但打電話以及攔過往車輛的女孩兒的服飾,與那女孩兒的穿戴惟妙惟肖。

馮銀喬為核實鄰床那個患者的妻子說的情況,便到醫院的收費處打聽去。收費處的人敘述的情況,與那患者的妻子所說,如出一轍。由此可以斷定,當時站在梧桐樹下麵的那女孩兒,就是打電話以及攔過往車輛的女孩兒。也許那女孩兒哪天搭乘過自己的手扶拖拉機,與自己有過一麵之交,因此才為自己交醫療費和救自己的性命。

不管怎麼說,那女孩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沒來病室裏看望自己,也許是擔心自己知道債台高築後,會影響身體的康複。自己昏迷了那麼多天,也不知她著急到了什麼樣子。自己出院以後,一定要找到她!聽鄰床那個患者的妻子說,那女孩兒也是農村的人。即使那女孩兒做生意有錢,這兩萬五千塊錢的賬,自己怎麼也不能賴。

馮銀喬出院的當天沒有回家去,而是往出車禍的地方跑。他擔心的是自己貸款買來的那輛手扶拖拉機。可是趕到出事地點諒了半截腰,哪還有手扶拖拉機的影子。找當地人打聽手扶拖拉機的下落,都裝聾賣傻。後來一位富於正義感的人告訴他,你那手扶拖拉機,把地裏的莊稼壓死一大片,那地的主人揚言要司機賠他的莊稼。不知是誰出了一個餿主意,與其等在這裏要司機賠莊稼,倒不如把手扶拖拉機大卸八塊藏起來。

找那地的主人說情,就像對牛彈琴。無奈,馮銀喬就往落鳳坡鄉政府跑,求鄉領導來解決。然而結果事與願違,鄉領導也要他賠那地裏的莊稼。說損壞東西要賠,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不賠人家的莊稼,人家當然不會還你手扶拖拉機。

馮銀喬解釋:這不是自己不答應賠那地裏的莊稼,而是那地的主人要價太高。那地的主人揚言,如不交三千塊錢,就不還手扶拖拉機。不管怎麼說,那莊稼也值不得三千塊錢啊。要是按實際情況論價早答應了,也不會跑來鄉政府。鄉政府領導經不起馮銀喬軟磨硬泡的糾纏,便去做那地的主人的思想工作。最後一錘定音:三千減半!

把手扶拖拉機取回交修配廠去修理後,馮銀喬又往落鳳坡鄉跑。找當地人打聽那女孩兒的下落。落鳳坡鄉不說大,也有兩萬多人口,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個人,不說難事可也非易事。在派出所的戶口簿上查找,馮銀喬始終不能確認哪女孩兒。

派出所管戶籍的警察分析:那女孩兒一手能拿出兩萬塊多錢,由此判斷,她經商的可能很大。但落鳳坡鄉沒有這樣富有的女孩兒。年輕的女孩兒富起來了,就像紙包火那樣,不僅她村裏人會知道,而全鄉的人都會知道。也許她不是落鳳坡鄉的人。

那位熱心警察便慫恿馮銀喬到電視台去。說在當今這物欲橫流的世界上,那女孩兒熱心幫助別人,而又不留下姓名來,這事跡確實值得頌揚,電視台一定會播放。

馮銀喬來到電視台,說明了原委。果然,電視台的負責人十分重視,馬上就安排記者,跟隨馮銀喬一塊兒去縣急救中心采訪。在采訪的當晚,電視台隻報道了那女孩兒撥打120電話,向縣急救中心報告傷情,以及墊付五千元醫療費的情況。主持人並沒有頌揚那女孩兒的言語,隻說馮銀喬在四處尋找為他墊付醫療費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看到該報道後,就請與本台聯係。馮銀喬要當麵向她致謝,並保證日後還她那錢。

馮銀喬回家問過父母,父親說曾祖母是從落鳳坡鄉嫁來岩山鄉的。曾祖母與那女孩兒是不是沾親,連馮銀喬的父親也說不準。馮銀喬在電視台的負責人麵前,也就實話實說。在沒有搞明真相之前,電視台報道就隻打擦邊球。倘若馮銀喬與她是親戚,要是報道她在做好事,必然會產生負麵影響。所以第一次報道就刪去了那些讚揚之詞。

一個星期過去了,沒哪女孩兒來電視台,說她就是報道中的那女孩兒。馮銀喬不見電視台的回複,就知道那女孩兒還沒有露麵,因此又往電視台跑。要電視台無論如何再作一次報道,一定要找到那女孩兒。電視台的負責人見馮銀喬情堅金石,便安排記者又去縣急救中心采訪。並要記者尋找“蛛絲馬跡”,那女孩兒不可能沒留下線索。

當晚,電視台又報道了那女孩兒救助馮銀喬的情況。這次,主持人把那女孩兒救馮銀喬的事跡,很客觀地作了一番讚揚,但仍沒肯定那女孩兒是做好事。對那女孩兒救助馮銀喬的事跡,電視台的負責人仍很謹慎。事情往往耳聽是虛,眼見是實。

報道過後,仍是一潭死水,沒哪女孩兒毛遂自薦。馮銀喬在家裏坐不安神,又往電視台跑。這時候,電視台的負責人才改變先前的眼光,吩咐記者要偏重於做好事方麵的報道。記者揚鞭催馬,不但在縣急救中心采訪,而且還身臨車禍現場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