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的談話結束之後,劉陵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李歡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真的是一個未來人?
要說不是,可李歡說出來的那幾件事情,卻又讓自己無法反駁。
可要說是,這怎麼可能?未來的人,怎麼可以回到現在?
那如果未來的人可以回到現在,現在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去往未來?
劉陵下意識的想到了當初那個丟金子的問題。
兩塊金子舉起到同樣的高度,然後同時鬆手,哪一塊會先落地?
自己一開始選擇了大的先落地,因為大的重,這是常識。
隻是……
想到自己當初為這個問題所困惑那麼久,劉陵立刻意識到,眼下這個所謂的未來人,實則更像是一個另類的金子落地的問題。
心情煩悶之下,劉陵準備去王宮內,詢問自己的父王劉安,究竟有沒有把當初自己和他說的那些事情告訴過別人。
如果有,那就說明這個人真的是一個大騙子,如果沒有……難道真的相信他說的,他來自於未來麼?
“翁主,太子正在和雷被比劍。”剛剛到了王宮,還沒有見到劉安,劉陵就通過寺人之口,得到了這個消息。
劉陵走向自己父王處的腳步,忽然停頓了下來,這一刻,她想到了李歡說的那件事情——雷被和自己的哥哥比劍這件事情……
“領著我過去。”
“喏!”
寺人一聲不響的走在前邊。
王宮內有一塊很大的廣場,烈日當頭,呼喊聲混雜著木製兵器碰撞的聲音,遠遠的就已經傳進了劉陵的耳朵。
走近一看之後,自己的哥哥正在以一敵多,和五個手持木劍的護衛纏鬥。
雷被則持木劍立在一邊上,看到劉陵來了以後,立刻拱手行禮:“參見翁主!”
“嗯!”劉陵微微頷首,隨後在一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劉遷也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卻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進攻,五個護衛頓時就有些不敵的樣子。
不到十餘個呼吸的時間,就有一個護衛被劉遷劈了一劍,立刻退到一邊上。
按照規矩來說,被木劍劈到了身上,就等同於是被鋒利的鐵劍劈中,自然就“死”了。
隨後,其他的四個護衛,也紛紛落敗。
“公子神威,宛如項籍再生,我等都不是對手!”
五個護衛就像是提前想好了說詞一樣,紛紛恭維著劉遷。
劉遷哈哈一笑,把手中的木劍丟給了邊上的人,轉身坐了下來。
劉陵伸手給哥哥遞茶,但是眼角的餘光卻一直都在注意著雷被。
自己父親手底下的門客就有數千,為什麼就這個雷被,讓李歡注意到,甚至還想拉入門下?
這一點,在未來人的強大衝擊之後,冷靜下來的她,就已經開始冷靜思考這個問題。
聰明的人和愚蠢的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聰明的人總喜歡思考。
雷被的生平很簡單,在沒有成為自己父王的門客之前,他是江湖俠客,號稱淮南第一劍客,結交天下豪雄。
換言之,劉陵調查到的結果表示,這個人的社會結構非常複雜,短時間之內,他與什麼樣的人有過交往,幾乎無法查清楚。
倒是查出來雷被在成為門客之前,迫於生計,曾經幹過一些不太幹淨的活兒。
劉陵注意到,自己的哥哥擊敗五個護衛的時候,他眼底深處閃過幾分嘲弄之色。
這種表情的變化非常細微,非常之快,如果不是劉陵最善於察言觀色,幾乎都不可能察覺出來雷被這種極其細微的表情變化。
劉陵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前可是從未注意到雷被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雷被!你來陪我走幾個來回!”灌了一碗茶的劉遷,立刻又來了精神,抓起一把木劍,就朝著站在一邊上的雷被劈了過去。
這本身就帶著偷襲味道的一劍,雷被隻是腳步一動,就已經輕輕避開。
劉陵眼角微微一凝,她分明看到,雷被剛剛腳步挪開的瞬間,手中的木劍是要順勢橫斬,落在自己哥哥後背上的。
但是雷被反而變了一次怪招,做出一副驚慌失措之下,木劍落地的樣子。
劉陵美眸一顫。
有古怪!
這個雷被有天大的古怪!
“哈哈哈……”
看著連續退出好幾步,才穩住身體,沒有摔倒在地上的雷被,劉遷哈哈大笑著,木劍一揮,把雷被掉在地上的木劍挑起,飛刺雷被而去。
雷被手掌一轉,精準無比的握住木劍,忙拱手抱拳道:“殿下的劍術比之以前,似乎更強了,方才那一劍,屬下已經拚盡全力,差點就要被殿下斬於劍下了。”
“說這麼多做什麼,拿出你的真本事來,我可是聽人說,你號稱淮南第一劍,我自幼學劍,就缺少你這樣的好對手。”
劉遷話出口的瞬間,劍已經刺了出去,速度極快,也確實有著不錯的功底。
劉陵一雙桃花眼,死死地盯著雷被。
雷被單手格擋的瞬間,似乎又能出招,但卻又故意忍住,從而騰挪身形避開,然後佯裝進攻被劉遷封死的樣子。
須臾時間,兩人已經對招二三十。
雷被已經一副完全無法抵達的樣子,劉遷卻越戰越猛,口中更是忍不住大聲呼喊著:“雷被,別以為我沒有看出,你並沒有拿出全力,我命令你,現在拿出全力和我對戰!”
雷被單手揮舞長劍格擋,竟然在劉遷猛攻之下,有些難以支撐,再聽著劉遷嘴上的話,雷被心中隱約有了一股怒氣,猛然變被動的防禦為進攻。
一瞬間,劉陵竟像是有些難以抵擋似得,他猛然雙手握劍斬了出去,雷被眼看劉遷周身漏洞百出,但卻強忍住一擊必殺的衝動,反而改為格擋。
“啪!”
早就已經布滿了裂紋的木劍,頓時承受不住這種強烈的撞擊,直接斷掉。
“好!你總算拿出點真本事兒來了!”劉遷丟下手中的半截木劍,轉身直接從護衛腰間拔出長劍,隔空一擲,“嗆”的一聲,插進雷被麵前的石磚縫隙裏。
長劍兀自震動之際,劉遷已經拔出另外一口劍來,直指著雷被:“雷被,你可知為何我父王本來讓你整軍與相國麾下兵馬對戰,我卻又讓伍被做主?”
雷被眼角微微一凝,沒去看地上的長劍,隻是拱手道:“雷被不知。”
“嗆!”
劉遷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凝視著雷被:“很簡單,因為有人說,你這個淮南第一劍的名頭名不副實,虛有其表罷了,若非是如此的話,我又怎麼會在父王下達命令之後,又請求作出改變?”
雷被眼角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緩緩地拔起地上的長劍:“殿下,那不知,雷某如何才能捍衛住自己的名聲?”
“很簡單,拿出你的全部實力,與我一戰,如此,隻要你能抵擋得住我的進攻,我自然會懲罰那個惡語中傷你的小人!”
“請!”雷被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冰涼徹骨的盯著劉遷:“請殿下先出手!”
“好!這才是我想看到的精氣神!”劉遷大喝一聲,手中的劍立刻朝著雷被刺去。
雷被提著劍,站在原地,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直到劉遷的劍都已經距離他麵門隻有一指距離的瞬間,猛然出手!
他的肩膀猛然下沉,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避的瞬間,手中的劍柄直接倒轉,朝著劉遷的肋下撞了過去。
“吽——”
勢若猛虎下山的劉遷頓時身子一顫,發出如同老牛的聲音一樣,一張臉變得血紅無比,瞬間癱軟在了地上,一口氣更像是快要上不來了一樣。
見此一幕,周遭的護衛們紛紛拔劍怒吼著把雷被圍了起來。
劉陵見到這一幕,也幾乎嚇得愣在原地,這……這怎麼可能啊?
自己的哥哥就算是劍術再怎麼不行,也是從小練到大,不曾停歇過一日的。
雷被一出手,竟然瞬間就讓自己的哥哥癱軟在了地上?
回想著方才那一幕,劉陵猛然意識到,雷被手中倒轉的劍柄……這一招原本的動作,應該是直接以劍鋒刺入肋下,直達心髒的必殺招。
但是因為自己哥哥身份特殊,從而變成了用劍柄撞擊,可就是這麼一下,也幾乎要了自己哥哥的命!
“雷被!你好大的膽子!”
護衛怒聲叱喝,嚇得雷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邊上的人湧上前去,把大口大口喘氣,口水外流,話都說不出來的劉遷攙扶了起來。
“兄長!”
劉陵也急忙攙扶著劉遷。
劉遷左邊肋下的衣服,已經隱約可見紅色滲出,這一幕看的劉陵眼角欲裂。
“雷被,你下手怎麼這麼不知輕重?”劉陵訓斥了一聲。
雷被這會兒才回過神來,顯然他是真沒想過,太子怎麼會這麼菜逼啊!
自己都已經手下留情了,怎麼還……
“哐當”雷被嚇得麵色發白,丟下手裏的長劍,跪了下去:“雷被一時失手,還請太子、翁主恕罪!”
劉陵忽然又冷靜下來,好像是自己的哥哥,讓人家全力出手的吧?
她也看得真切,雷被還是沒有全力出手,留了一手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