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幾度,盡化離人千行淚 五、長夜漫漫
永琪與簫劍分開之後,帶著留在中緬邊境收拾戰局,防備著猛白再次來入侵,也等著朝庭的旨意到了方可以率兵回京的傅恒之重托,帶著福爾康的靈柩,帶著正白旗受了傷但還可以行走的將士們朝著北京的方向行軍。
前路茫茫,回京的路好遠好遠。多麼想馬上可以到北京城,讓爾康入土為安;又多麼怕很快就到了北京城,怎麼去麵對著紫薇?
哀莫過於心死,痛到了極點反而麻木到了不知痛為何物?
此時的永琪已經忘了小燕子在大理等待著自已回家,更忘了回到北京之後自已是不是又會重入紫禁城這個大牢籠。腦中浮現的盡是與爾康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還有第一次見到紫薇時她那雙含淚卻又驚喜的眼。
“我叫永琪,在我們這一輩中我排行第五,你以後可以叫我五哥。”
“五阿哥,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親人。你這一聲五哥算是認下了我這個妹妹了嗎?紫薇感激你。”
紫薇啊紫薇,我的好妹妹,不知道再見之後你還會不會叫我一聲“五哥”?你一定會恨我的對嗎?
紫薇啊紫薇,我的好妹妹,我不奢望你會原諒我,因為就算你不恨我,你原諒了我,我也不可以原諒我自已!
入夜紮營,麵對著最好的兄弟的靈柩與那幾千名戰死,卻不能留個全屍回到各自親人身邊的正白旗將士的骨灰壇子,永琪隻有不停地喝酒來麻醉自已。
若不喝醉,怎麼能夠入眠?
若不入眠,怎麼有體力支撐到北京城?
永琪的醉生夢死,永琪的心灰意懶拖遝了整個大隊人馬前進的速度,走了半個多月了,還沒有走出雲南境內。
隨行的正白旗將士都是旗中的子弟,出身於普通人家,除了入伍多年對永琪的身份有些懷疑但不敢多言的老兵之外,別的將士們並不知道他就是榮親王、五阿哥永琪,隻知他是從大理來的艾大俠。
經曆了一場生死又身上帶傷的將士們渴望早日可以回到故鄉,回到親人們的身邊,永琪的這副模樣,不滿之心漸長。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來,爾康,我敬你,我們同消千古愁……”
這天晚上,當永琪時而狂笑,時而痛苦的嚎叫聲劃破蒼涼的夜,回蕩在駐營的山腹之地,砸在了思鄉渴歸的將士們的心中。
將士們紛紛走出各自的營帳,幾人為一堆,盡量壓低了聲音地互訴愁緒。
“艾大俠又喝醉了!估計明兒又不得雞鳴時撥營趕路了。這樣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到北京城?”
“由著他吧,艾大俠心中苦啊!咱們地死裏逃生的弟兄們能活著回到家,晚幾日又有什麼關係?”
“是啊,我們能活著,都是福將軍和幾千名旗中的兄弟用他們的性命換來的,他們的魂現在就在營中。這一路之上,艾大俠每夜都守著他們,這心裏頭啊甭提多痛苦了,咱們就多體量些吧。”
“話說這樣說,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雖說為了方便趕路,傅大帥下令將遇難的弟兄們都火化了,可福將軍的的遺體還躺在棺材之中。雲南的天氣是又濕又熱,又走的這般慢騰騰的,我看過不了多久,棺材裏的香料也掩蓋不住我們福將軍…….福將軍的味道了。一想到福將軍不能盡快地入土為安,我這心就不好受!他不是福將軍的兄弟嗎?怎麼就這樣狠心地讓自已兄弟死了還要受這樣的折磨?”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多話?”
“佰長,我是前年才來正白旗的營中效力的,不知道這個艾大俠和先前的那個簫大俠是什麼來頭?無官無職的兩個人,不但福將軍在時倚重在他們,大小軍務都與他們商量,現在就連傅大帥,也放心讓艾大俠帶兵回京,也不怕他……”
“噓,你小心點說話。這個艾大俠嘛……有些事我們這些當小兵還是少管、少問、少說的好。”
佰長說著揮揮手:“都散了吧,回去睡覺,明兒還要趕路的。”
正在此時,忽聽有馬蹄聲過來,前方有三騎破月而至,越行越近。
佰長借著殘月的冷光與營地火把忽明忽暗的亮光看去,隻見打頭的是個女子,騎在一匹紅馬之上,身後緊緊地跟著兩位白族人打扮的男子。
此地離邊境已經有一段距離,又有傅恒的大軍在前線,這三人不會是緬甸人假扮的!
是趕夜路的過客?也不可能!這次是奉了傅大帥之軍令送靈回京,凡路過之地,紮營之處,當地的官府早已嚴令百姓不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