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幾度,盡化離人千行淚 二十九、養心殿上(下)
不到半個時辰,爾泰就帶著簫劍和蒙爾丹到了養心殿。
乾隆的意思,爾泰已經對他們言明了,簫劍倒沒有什麼,他在南陽之時曾經與乾隆相處過,知道他是個性情中人,也算是個明君,蕭家二十多年前的血案如今再提也已經沒有意義,況且他又是永琪的父親,晴兒的長輩。
所以,一進殿來,簫劍就朝著乾隆行了大禮。
隻有蒙爾丹,發呆地看著這位曾經恨之入骨的“情敵”,傻愣愣地站著,不知要如何自處?
正在行跪拜之禮的簫劍拉了拉他的袍角,輕聲說:“蒙爾丹,見過皇上。他是永琪和紫薇的生父!不可失禮!”
蒙爾丹醒悟了過來,單膝下跪,雙臂交於胸前,朗聲說:“大清新疆人蒙爾丹見過皇上,皇上萬壽無疆!”
“好一句大清新疆人!你在緬甸多年,尚念自已是中國人,實屬難得,你們都起來說話。”
乾隆的心中也實是惦掛著爾康之事,便直接開口見山地說了:“朕的意思,爾泰相必也對你們說了。蒙爾丹,朕現在想知道的是,你能肯定那位緬甸的天師就是班傑明的朋友?此人身份太過重要,他的話真的可以相信嗎?稍有不慎,不但爾康無法救回,你們這些人恐怕也要成了緬甸人的階下囚,你可要想仔細了。”
“皇上,天師夜訪所說的話絕對是真實的,蒙爾丹可以對阿拉真主發誓!”
“理由呢?”
“理由?天師他不是緬甸人……”
見蒙爾丹有些詞不達意了,簫劍忙說:“皇上,蒙爾丹的漢語本來就一般,他在緬甸多年,鮮少用上中國話,表達難免不夠流暢,請皇上恩準由簫劍代他來講這個理由?”
“好,那就由你來說給朕聽!”
得到了乾隆的同意,簫劍略一思索,為乾隆作了一番分析。
“皇上,您有所不知,在緬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師原本不是緬甸本土人氏,乃是來自印度的一名賢者,隱居於緬甸的山林之中,三年前被緬甸王猛白請入宮,拜為國師,緬甸人以天為尊,世人便稱其為天師。簫劍聽蒙爾丹說過,這位天師雖然為猛白謀劃了許多富國強民之策,其卻是最反對戰爭的。去年年初,猛白欲重犯我大清邊境之前,天師苦勸不而得,曾與猛白發生過爭執,後離開緬甸王宮不知去向,直到中緬戰爭結束之後才又重回到緬甸,由此可見,這位緬甸的國師與緬甸的國王猛並非是同一條心的。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其二,當簫劍聽到蒙爾丹說到天師夜訪之時,說出他曾見過班傑明所畫之國故人的畫像這一節,當時就說,隻憑幾副畫像也不能證明天師與班傑明是朋友,最多也隻能算舊識而已。到後來,蒙爾丹又對我說,天師曾對他言道:‘你去大理報訊,簫劍估計是不會相信你的話,更不會相信我這個緬甸國師。不過,你隻要對簫劍說班傑明有一管寒玉簫,簫劍就會明白的!’這管寒玉簫是簫劍師父的遺物,當年班傑明離開大理的時候,我將此簫劍簫贈予了班傑明。班傑明與簫劍琴簫唱合,他是我的知音人,他明白簫劍將寒玉簫視若生命!若不是班傑明與這位天師是莫逆之交,是他值得相信的人,他絕對不會將此簫與我簫劍其人說與他人知曉!皇上,我相信班傑明,他信任的人自然也是可以相信的!簫劍敢用性命擔保!請皇上早做決斷,好讓我們早去緬甸,爾康真的等不得了!”
“班傑明?”乾隆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這個來自大不列顛的陽光少年,他在紫禁城生活了十多年,了解他的並沒有比了解自已的孩子少啊!
“好,簫劍,朕相信班傑明,也相信你和蒙爾丹!”
毅然轉身,乾隆回到了禦案之後,命侍立在一旁的小路子磨墨,然後執筆沾墨,寫就了一道手令,蓋上了玉璽,示意永琪上前接了。
想了想,乾隆又說:“福倫,這件事情重大,事關中、緬兩國的邦交關係,朕無法派出一兵一卒,隻能如永琪所言暗中進行。但朕還是不放心這幾個孩子,擔心他們太年青!這樣吧,你辛苦一下,為這些孩子做個帶頭人。喔,對了,爾泰也同去吧,一路之上,父子倆可以有一個照應。朕也會派八百裏加急送密旨給傅恒,著他在邊境加強兵力,一來可以使緬甸人心生怯意,不敢做鬼祟之事,二來也可以在必要之時給你們做個接應,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