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幾度,盡化離人千行淚 三十、金殿話別(1 / 2)

風雨幾度,盡化離人千行淚 三十、金殿話別

當眼睛再也看不到不舍得卻必須舍得,放不開卻不得不放開之人的背影時,乾隆這才轉身步上金階,回到寶座之上坐定,拿手隨起一本奏折,展開放在禦案之上。

奈何心中煩躁,看不得奏折上的蠅頭小字。目眩頭痛之間,揮手掃去了奏折,叫了一聲:“小路子,朕頭疼的緊,你來給朕揉揉。”

殿內無人答應,乾隆這才想起小路子已經奉了自已的旨意,前去禦馬所挑選駿馬及準備馬車。

這頭風之疾由來已久,輕一陣重一陣好生的令人難熬。乾隆閉上了雙目,狠狠地用拳差敲打著痛苦的源頭,恨不得將這為國事操勞過度的腦袋劈開來,把所有的煩惱清洗幹淨。

“皇阿瑪,您不要再使力了,這樣會傷著您自個兒的,讓兒子給您揉揉好嗎?”

旁邊有人哽咽著說話了,原來是永琪去而複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侍立在身後。

睜開雙目看了一眼永琪,乾隆沒有說話,隻是將身體往後一昂,頭靠住了椅背。

馬上的,有兩隻大拇指按在了乾隆頭部兩側太陽穴,在突兀的血管之中揉搓著,力度剛剛好。

太陽穴被揉的酸酸痛痛,卻又好生的舒暢,一股暖流在乾隆的心中緩緩地流淌,幾乎錯以為身處於百姓之家,盡享著兒女繞膝的天倫之孝。

“好了,好了,朕舒服多了,不必按了,按久了,手會酸的。”

過了許久,乾隆收回頭,坐起了身,示意永琪走到麵前,看著他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皇阿瑪,兒子……兒子舍不得您。皇阿瑪,兒子對不起您,兒子不孝……兒子還有些話想對皇阿瑪您說。”

“不要說了,你想說的話皇阿瑪我都明白,也都理解。”乾隆打起了精神,不讓永琪看出自已更多的落寞與病痛,拉到了永琪的手,看著他手上的累累舊傷。

我的兒子啊,我還記得你以前喜歡把自已的手修飾的整整齊齊的,光光潔潔的,可你現在這些傷痕,哪些是在大理勞作是得來的?哪些又是在戰場上受傷留下的?

“永琪,如果皇阿瑪沒有記錯的話,你是生於乾隆六年二月初七,今年已經滿二十六歲了對不對?”放下了永琪的手,乾隆笑著問道。

永琪又感動了,“今日是三月初一,永琪已經虛度了二十六年了!皇阿瑪,您有這麼多的子女,你能記得生日的能有幾個?永琪是其中一個,您對永琪這樣寵愛,永琪卻還是辜負了。”

“這個紫禁城中有多少人在虛度年華,卻絕對不是你,至少你比皇阿瑪活得真實!”

想起夏雨荷夢中的叮嚀,乾隆將心一硬,說:“三年前,你第一次遠離皇宮去大理的時候,皇阿瑪我曾經對你說過,給你三年的時間來決定你自已的命運,你若是三年不歸,朕就詔告天下,宣告榮親王永琪年早逝。清緬戰爭發生之後,無心他顧,暫時擱下了處理你的事情。此次,若非為了送所謂的‘爾康’遺體回京,你也不會回來的吧?你的心意已決,朕不會攔你,是該時候宣布詔書了。朕想好了,你們離京之後,三月初八那日,朕就會頒布這道詔書了。從此世上再無榮親五永琪這個人了。”

想到這道詔書頒布之後,父子難以見上一麵,乾隆心一痛,話又軟了下來,隻當做最後的挽留,希望這孩子能理解做父親的一片苦心,可以回心轉意,雖然明知這個希望是何其之緲?

“永琪,皇阿瑪最後問你一次,你當真不悔嗎?如果你願意回來,或者你希望回來,皇阿瑪可以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你可以不做阿哥,不入朝聽政,你可以隻要小燕子一個妻子,皇阿瑪不會讓任何人來打擾你們的生活。這樣,你不但可以和爾康、紫薇,還有你們會賓樓的朋友們時時在一起,我們父子也能相聚。不知你意下如何?”

永琪含淚答道:“皇阿瑪,您為兒子做的苦心安排,永琪盡懂。可是,皇阿瑪,您比我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北京城有多少人認識永琪?到了最後,種種的難以割舍還是造成我與小燕子之間的隔閡,讓我們不幸福。我與小燕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好不容易可以守在一起,我們再也經不起一絲一毫的磨難了。經曆過了戰爭,永琪死裏逃生,更明白了相愛的人必須要相守的這個道理!所以皇阿瑪,永琪隻好再次忤逆您了。您,還是讓我與小燕子去做一對民間夫妻吧。永琪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