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衛淵過的格外逍遙自在。
先是陪著白微下棋,又一同賞花賞景賞美食。
自然,最大的景,便是眼前的人。
可惜這浮生半日閑終究是偷來的,到了傍晚時分,清泉過來回稟,他便知道,自己這好日子已經結束了。
……
是夜,無星無月。
春日的夜裏,帶著點涼意,在外時還不至於刺骨,可一腳邁進那裏,先覺冷意進身。
刑部的天字一號大牢,內中關押的都是重犯。
這裏沾染過無數人的鮮血,這其中,也包括皇室。
聽到腳步聲傳來時,男人頓時抬頭去看,待得看到那牢頭臉生,頓時警惕:“你不是刑部的人,你是誰?”
下一刻,便見那人的身後多了一個輪椅。
有年輕男子坐在輪椅上,神情裏還帶著點笑意:“奚大人,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衛淵。
而這個下午便被單獨關押的奚家人,便是如今奚家的家主,奚紹安。
見衛淵前來,奚紹安的警惕不降反升,他眯眼打量著眼前人。
如今瞧著坐在輪椅上像是一個病貓似的,可若是誰真的小瞧了他,那才是瞎了眼。
畢竟,一個病貓,可不會以殘廢之身,還穩穩當當的霸占了五軍都督府。
當初京中人接二連三的出事,衛淵表麵上看來是與世無爭的,其實背地裏卻分走了不少的好處。
那時候奚紹安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可當時他們是一條繩上的,所以便任由衛淵得了好處。
可如今想起來,奚紹安才知,從頭到尾,對方都沒打算與他們同路。
是他們太過自信,竟然以為衛淵是真的想要投誠!
奚紹安越想越心驚,甚至不知如今他們全家下獄,這裏麵又有多少是衛淵的手筆?
“鎮北侯,好手段啊。”
聽得奚紹安警惕的話,衛淵隻是輕笑一聲,道:“不過進來探望奚大人罷了,算什麼手段?頂多是好多銀錢。”
到了這時候,他還有心思開玩笑,可惜奚紹安卻是半點都沒心思陪著他玩笑。
奚紹安正襟危坐,見他推著輪椅進來,沉聲問道:“侯爺花費諸多銀錢,還花費了人脈,不是為了看奚某的熱鬧吧?”
聞言,衛淵頓時笑了起來:“自然不是。”
他說這話時,掃了一眼四周,神情有些感慨:“這座監牢,奚大人不陌生吧?”
他驟然說起這話,奚紹安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自然不陌生,畢竟侯爺前不久才住過的。”
那時候,他還自以為他們是在一條船上,一起對付陳家的。
念及此,奚紹安的神情越發譏諷。
誰知下一刻,卻聽得衛淵淡淡道:“不止我住過啊,看來,奚大人的記憶力可算不得好。”
衛淵這話一出,奚紹安頓時便愣住了。
他這話什麼意思?
這刑部大牢,奚紹安的確沒少來。
他曾經從這裏撈過人,也在這裏害過人,更在這裏……殺過人。
等等。
奚紹安的眸光驟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衛淵,也終於明白了他真正的目的。
十三年前,他曾經在這裏,就在眼下自己待著的監牢裏,親自送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