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坐在馬車裏,身下是軟綿綿的天鵝絨墊子,很是柔軟,身上依舊蓋了一層薄毯,身旁的男子正攬著她,閉目淺眠。那張帥氣的臉,在燭火的閃耀下似是蒙了層輕紗,帶著些朦朧的神秘感。
她看著他的臉,突然就覺得有點熟悉,她微微皺眉,感受著心裏那種熟悉感越發強烈,有些不明所以。她總是有這種感覺,甚至當第一次見麵時候就有,可若讓她解釋,她又說不清是哪裏,總覺得這裏麵似乎有什麼秘密,卻又讓她窺探不得。
她轉身,撩起簾子看著窗外,天色剛有些暗,正是萬家晚飯時分,她看著遠處升起的嫋嫋青煙,便覺得特別幸福,她多希望有一天他們也會像普通夫妻一樣,他種田來,她做飯,過著普通的生活。
暗殤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看著夜未央望著窗外萬家燈火,那眼中毫不掩飾的羨慕之色,就像一把火灼傷了他的眼睛。那件事,他該怎麼跟她說出口,他不是真的想騙她,可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馬車晃悠悠停下,雲霄下馬打開車門,恭敬地說道:“主上、夫人到地方了。”
就見簾子一動,暗殤已經抱著夜未央站在車前兩米的地方,夜未央微微一笑,二哥的功夫真是越來越高了,若漸漸將那些血液力量全部吸收,估計他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她抬頭看著暗殤,就見他雙眼露出欣喜之色,竟有些癡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夜未央瞬間愣住。那入眼滿目紫色,連綿不斷向山上盤旋而去,傾垂而下的花枝像是紫色簾幕,隨風而動甚是飄逸,暗香浮動,像是女子沾了香的衣裙,帶著女子獨有的嫵媚風情,紫色枝頭微微顫動好像在唱歡迎的樂曲,歡喜夜未央等人的到來。
夜未央掙脫著要下來,暗殤將她輕輕放在地上,就見她如同一隻放歸田間的小鳥,在花藤間轉來轉去,傳來的笑聲,像是風動銀鈴,一瞬間迷失了他的心。他微微笑著,看著她似是花間仙子,在這花海中翩翩起舞,輕輕吟誦:“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李白《紫藤樹》)一首詩,生動刻畫出了紫藤迷人的風姿和神采,再貼切不過。
她忽而跑過來,拽起暗殤,瞬間消失在花海之中。季風塵看著消失不見的兩人,卻是輕輕一笑,轉過身子,看向別處,可剛剛那一幕,卻已經深入腦海。她的美隻為那個人綻放,而他,不過隻會借別人的福分來看最自然的她,了解她內心深處的渴望。伊人終究不是他的佳人。
夜未央挽著暗殤的胳膊,漫步在花海中,晶瑩如寶石的雙瞳看向他,脈脈深情。情深不滅,愛已永恒。
她忽而笑了,對著暗殤說道:“二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暗殤愣了一下,或許沒想到他這個小女人除了會彈琴跳舞竟還會講故事這種哄小孩的把戲,尤其對象還是他。夜未央卻不在乎他的想法,聲音幽幽,似從遠古而來,帶著淡淡的傷,“傳說,從前有一個美麗的女孩想要一段情緣,於是她每天祈求天上的月老能夠成全。終於月老被她感動,告訴她‘在春天到來的時候,在後山的小樹林裏她會遇到一個白衣男子,那就是她想要的情緣。’女孩在等待時不小心被蛇咬傷,心裏很害怕,這時,白衣男子出現了,為她吸出毒血,女孩從此便愛上了他。可白衣男子家境貧寒,他們的婚事遭到女孩父母的強烈反對。最終相愛的兩人雙雙跳崖殉情。在他們殉情的懸崖邊上長出一棵樹,樹上纏著一條藤,並開出朵朵花墜,紫中帶藍,燦若雲霞。後人稱那藤樹上開出的花為紫藤花,紫藤花需纏樹而生,獨自不能存活,便有人說那女孩就是紫藤的化身,樹就是白衣男子的化身,紫藤為情而生,無愛而亡。”說完這些,夜未央的眸子閃爍著盈盈的淚,紫藤是淒美之花,再過絢爛,卻逃不過悲傷,或許那樣的絢爛,也不過是在催促一場華麗的死亡。
她不知道這園子的主人用什麼辦法讓紫藤在仲夏時節依舊開的燦爛,但她卻是深深佩服的,這樣喜歡紫藤,若不知道紫藤的話語,又怎會如此執著。
暗殤看著滿園紫藤,口中喃喃著:“為情而生,無愛而亡。”
就在夜未央話音剛落不久,花海深處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帶著清脆的鼓掌聲音。兩人循聲看去,便看到一個大概六七十歲的老頭,精神矍鑠,臉色紅潤,夜未央有些恍惚,想起了她的師傅,他也總是這樣的打扮,不過那老頭獨愛白色,不喜別色服飾,這老頭卻是穿了紫色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