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此之亂,像一張網,又找不到任何規律,她們隻能在裏麵摸爬滾打,掙紮著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大家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按著小姐的計劃,將‘第一廚房’開到大江南北,她說過,這是給我們的資產,亦是她將來的依靠,我們不能讓她失望。”夜大不愧年長幾歲,性子更加沉穩,也更加現實。
眾人點了點頭,隨後各自離去。卻隻有弈棋還坐在那裏,夜大看了她一眼,深深歎了口氣,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一開始我就知道。”弈棋答道。
“你跟他們有聯係嗎?”
“沒有,除了那個東西,沒有人可以聯係到他們。小姐說過,她已經將它給了離恨天,也早就告訴過我,他才是我們真正的主子。”弈棋看起來有些沉痛,聲音也有些發悶。
夜大沉默不語,隻是低頭看著茶杯,清澈的茶水,有燭光打落的影,淡淡的光彩縈繞。
夜露深重,有淡淡的霧水落到身上,兩人衣衫發上都落了淡淡的一層白色。良久,才聽夜大說道:“既然如此,就按小姐的要求做吧!”
“好,從明天開始,我會去聖親王府,她們倆就交給你照顧了。”看到夜大點頭答應,弈棋才放下心,離開了大廳。
聖親王府,離明朗一直在一旁看著離恨天。自從將夜未央送走,他一直在那裏站著,一動不動,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與任何人說話。
風聲越來越大,夾雜著石子砂礫遙遙遠逝。窗戶被風吹得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大紅燈籠釋放的光暈在這個漆黑的夜色裏顯得越發明亮。
離明朗看著那個燈籠,紅到了極致,仿佛要溢出血來。他剛一恍神,就見那燈籠瞬間燃燒起來,風聲更大,幾分鍾就將燈籠燃盡,連灰也隨風逝去了。
他突然覺得害怕,看著二哥就站在那燈籠下麵,卻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恍若未覺。他到底怎麼了,這不是他啊,不是他啊!
離明朗忍不住走進,卻見離恨天另一隻手正拿著腰間掛著的香包,他記得那是夜未央送給他的。不是不在乎嗎?不是可以親手將她送走嗎?那這樣又是何必……
他突然好想罵他一頓,難道名利權勢就真的比一份真愛來的重要嗎?不,不是這樣的。
他覺得絕望,對這個深宮裏所有的人,對他仰慕的二哥,還有他自己。
他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這裏的氛圍太過壓抑,壓抑的幾乎將他內心所有的悲苦都掀了出來。
他轉身向著院外跑去,一道藍影,轉瞬消失在聖親王府。
離恨天看著離明朗消失的背影,漸漸收回目光。終於走了,終於連他也受不住離開了,他的世界還剩下誰,還有誰會與他永不分離?
他連最真的愛都不要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珍貴的呢?
他冷冷一笑,在這個漆黑的夜倍顯詭異。
“轟——哢嚓——”打雷了,大雨終於傾盆而至。雨水打落到他白色的衣衫上,裹雜著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轉身走進夜未央的房間裏,靜靜坐到夜未央曾經躺過的床上。就在剛剛,她還躺在這裏,如今卻已人去樓空。
夜兒,你會恨我的吧,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醒了嗎?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都明白,卻無法麵對。
他拿起腰間的荷包,在手裏輕輕揉捏著。卻發現有一角的絲線斷了,他拿起來一看,卻在裏麵發現一塊類似於玉的東西。他恍然間想起夜未央的話,一定要等到她離開的時候再看,心,頓時顫了一顫。
他顫抖著手拿出荷包裏的東西,卻瞬間愣在當場。一塊碧綠色的虎型暖玉,燭光下放射出柔柔的光澤,正麵一個大大的夜字,幾乎恍花了他的眼睛。
他抬頭望著天花板,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最傻的是他,從頭到尾都是他。他以為瞞過了所有人,他以為這是一場無懈可擊的局,原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他一直想找的東西,她早就給他了。
她都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有什麼要從心底噴湧而出,他瞬間站起身子,提起腳步就要向外走去。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停頓在那裏,再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他不能,不能如此任性,有些東西,還是他目前沒有能力超越的。
夜兒,他終究是要負了,終究是要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