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送走了端木城,連念修感到身心俱疲。這個人著實太過難纏,比他接待任何一國的使者都累。
他走出房間,見夜未央房間的燈還亮著,走過去輕輕敲了下門。
夜未央將門打開,見是連念修,看他似乎很是疲憊的樣子,說道:“郡王怎麼還沒睡?”
或許是端木城的話勾起他內心太多傷感,他今夜看著夜未央,也不知道怎的,心裏泛上苦澀,似有人將他推入苦海,讓他找不到岸口。
夜未央覺得奇怪,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連念修,那雙一直熒光晶亮的眼眸中閃爍著她看不懂的色澤,讓人莫名的難過。
她剛想說話,卻不想一下子被連念修拽進懷裏,熾熱的唇像火一般燃燒起來。
夜未央幾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被奪去了主動權,怎麼也掙紮不開。
端木城回到永和宮進了寢殿,卻見帷帳裏有一個人影,他猜是石井,瞬間玩心大起,變換了聲音說道:“奴才準備了燕窩,陛下趁熱吃吧。”
他親眼見著石井哆嗦了兩下,然後強撐著說道:“我,朕,朕不吃了,你放著吧,趕緊出去。”
端木城幾乎要大笑出來,都說了不吃了還放在那,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啊?這個石井啊,還真是老實。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才發現那個家夥根本沒有坐在床上,而是半蹲著裝作坐著的樣子。他覺得不好意思了,也幸虧他馬步練得紮實,不過這麼長時間,他是得多受罪啊。
他一下子將簾子掀了起來,那一刻,當端木城的臉在石井眼前放大,石井真是要哭出來了。
端木城拽他起來,卻發現他動也不動一下,疑惑的問道:“你是怎麼啦?”
石井哭喪著臉,看著自己的腿,欲哭無淚,“回陛下,末將腿麻了。”
頓時,空氣凝固了,連時間仿佛也凝固了。
端木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話,終於,他還是沒忍住,永和宮裏爆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聲。
夜未央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吻得那麼用力,抱得那麼緊,似乎要將自己融進骨血中。她感到微微的疼痛。終於,連念修放開了她,她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可他卻還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沒有一點撒手的意思。
夜未央覺得奇怪,這樣的他實在太奇怪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輕聲問道:“郡王,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連念修抱著她,回應道:“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
夜未央沒有忽略到他聲音中的哽咽,他話語中那痛苦的心情。心裏隱隱泛起同情,像他們這樣的人總是有太多痛苦,可不管多痛,總是不能為外人道。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等到連念修心情平靜些,夜未央的腿都要站麻了。連念修放開她,歉意的看著她,“剛剛是不是嚇著你了?”
“沒有,郡王若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說說。”夜未央的目光中閃爍著真切的光澤,可連念修卻看得清楚,那雙眼中隻有同情,沒有愛,還是沒有愛。不管他怎麼做,如何努力,她還是沒有愛上自己。
他承認,他著急了,他開始害怕了。他怕她心中最隱晦的地方永遠都有離恨天的存在,他甚至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離恨天的影子。每一個她靜默的時刻,望向天空的時候,他總是覺得她在思念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自己。
“未央,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的聲音那般低沉,帶著深深的祈求,晶亮的瞳眸中仿佛有水光在流動。
他竟然在求她,他放棄了所有的驕傲和自尊,放低了自己的身份,放棄了男人的尊嚴,他在求她。
一個人究竟要愛到什麼程度才會讓自己落到這般地步?因為愛,所以放棄了自己。
夜未央禁不住後退兩步,那麼深沉的感情幾乎讓她承受不住,卻又逃脫不了。
她是他的妻,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她的肚子裏有別人的孩子,她的心也裝著孩子的父親。
連念修看她這幅樣子,心,在一點點下沉,墜向永無止境的深淵,墜向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可他不能放棄,哪怕有一點希望,他也不能放棄。
夜未央忍住腦海中紛亂的思緒,走上前看著連念修說道:“郡王,我,我會努力,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這一句話就像一朵芬芳的花綻放在連念修心間。他所有的痛苦和愁悶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眼神瞬間變得充滿希望。至少,她已經同意了會努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