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行走在路上(1 / 2)

我在十二年前來到溫州,聽得最多的詞彙是“溫州模式”、“溫州人”、“溫州老板”,感受最深的是與之相關的人和事……

偶然接觸的一位溫州女子,引起我對這個群體的關注。

那年春節,我參加一個學術報告會,會場很擠,於是加坐坐在後排,旁邊坐著一位漂亮的女子。有人往裏走,她自然地把腿往裏一伸,碰著我,她說句:“對不起!”有人往外走,我同樣把腿往外伸,碰著她,我也說句:“對不起!”就在這一來一去的“碰撞”中,我們認識了。

她那時中專剛畢業,在一家電器企業搞技術。她說話慢聲細語的,一張鵝蛋形的臉上顯得有些稚氣。她愛笑,笑起來聲音銀鈴般動人。一點也看不出來,這樣一個女孩子會有什麼煩心事。

不久她跳槽到了杭州,也是個電器公司,隻是改行做了銷售。知道這一消息,我說好呀,你這樣可以得到全方位的鍛煉,這是好事,我祝賀你。可沒幾天她卻給我打來電話,她已經回來了,在家閑著。我問她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回來?她說在杭州其實是堂姐開辦的公司,盡管堂姐很關心她,但總讓親戚關照,感覺自己挺窩囊的。她本打算過段時間再到別的公司謀份差事,卻被父母“趕”到了一家大企業的外貿部門,“上司”竟是她的親姐姐。父母的理由很簡單,她年齡還小,到姐姐那裏幹事,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學習,參加自考。現在中專生一數一大把,沒有高一點的學曆,如何在社會上立足?父母之命難違,她成了姐姐手下的一名職員。

轉眼到了第二年的春節,她告訴我又不想上班了,心裏煩著呢。

“是不是你姐對你不好?”

“不,姐姐對我很好,同事們也很關心我。”

“那麼是工資不高?”

“也不,相比以前,我覺得現在工資還算可以的。”

我有些納悶。

她的一番心裏話,讓我釋然。

她說,你不知道,在親戚那裏做事,總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親戚罩著,顯得特沒勁、沒能耐。人家都能開公司、幹大事,自己卻在親戚的照顧下過日子,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可這樣的想法,又怎麼向父母、向姐姐說出來?所以心裏煩、煩、煩。

都說崇尚獨立、自主創業,是溫州人性格中的主體意識。一些溫州老板自己有企業,子女卻願意到別的公司打工,或者自立門戶,自己去闖一番天地。

這位女士的“煩心事”讓我注意到,敢於闖蕩四方,搏擊商海,並作出一番業績的,不僅僅是男人。

女性創業,巾幗不讓須眉。

說到女人創業,通常會聽到兩種不同的說法。

許多女人會說:“我是女人,創什麼業,還是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吧!”

但在溫州,女人的態度非常明確:“誰說女人不能創業,女人能頂半邊天,男人能幹的,女人照樣能幹!”

截然不同的態度,導致了截然不同的行為,當然也就演繹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在采訪麗邦總經理胡誌薇的時候,她的閨中好友鄭樂萍一直在場。我們談話的時候,她始終靜靜地坐在一旁。不顯山,不露水,不張揚,與普通婦女並無二致。胡誌薇告訴我,鄭女士十幾歲就外出闖蕩,現已成為一家頗有資質的鐵路隧道工程公司老總,國內許多地方的隧道就是由她的公司承建的,要說成功,她算是一個真正的成功女性。

麵對好友的稱讚,鄭樂萍卻說:“這不算什麼,在我們溫州,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不值一提!”

的確是太多了。在溫州,俯拾皆是這類被溫州女人稱為“不值一提”的故事。

一位杭州人娶了個溫州妻子,他高高興興地把妻子帶到杭州,希望她能夠安安穩穩地找個工作上班,生了孩子後就在家看看孩子。誰知,妻子到了杭州後,根本沒有找工作的打算,反而是滿大街找店麵想要開店。

一位不識字的60歲溫州老太太,一直以賣燒鹵為生。有一次,她看中了一個非常好的門麵,想用來做燒鹵攤。雙方已經談好了條件,老太太卻遲遲不來簽約。幾天後,老太太捎話來說:“門麵我不租了,聽說莫斯科的生意好做,我要到莫斯科去賣燒鹵了。”

一位瑞安籍婦女,18歲開始在家鄉辦棉胎廠。1983年,在重慶推銷棉胎時發現了商機,企業不斷壯大。一次意外的火災使她所有的投資化為烏有。但她沒有因此而灰心,更沒有就此放棄。她通過努力,成功地研製了“氨基丙烯酸”塗料,並銷售摩托車配件,經營餐飲業,重新崛起。

而那個同樣不識幾個文化,卻敢隻身闖蕩天下,最後在陝北包下三十多口油井開采權的中年女子王榮森的故事,更是家喻戶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