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後的200年裏,拉丁和希臘民族統治下的帝國人民經常處於焦急與恐慌之中。那時,壓迫和暴行盛行,有驕傲和炫耀,卻幾乎沒有榮譽,也沒有寧靜和安定的幸福。不幸的人備受欺侮;幸運的人則不安、狂熱地尋求歡樂。在許多城市裏,大多數人的消遣就是觀看角鬥場裏的血腥場麵,在那裏,人獸相鬥,非死即傷。羅馬遺址中最有特色的就是用於角鬥的圓形劇場。生活就這樣進行著,人們內心中的不安,反映在深切的宗教不安中。
從雅利安遊牧民族最初衝擊遠古文明開始,許多廟宇裏原有的神靈和僧侶,不可避免的,或是經曆了痛苦的適應過程,或是自行消失。幾百年的時間裏,文明的暗白人種農耕者,已經形成了以廟宇為中心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他們的情緒無不被典禮、恐怖、祭祀以及神秘主義所控製著。在我們現代人看來,他們的神靈是荒謬的、不合邏輯的,但對當時的人民來說,這些神靈就是信念和夢想的表現形式。在蘇美爾和古埃及,如果一個國家被他國征服,意味著其神靈就會改變名字,但崇拜的形式和精神卻原封不動,其本質特征不會有大的變化。夢想中的神像雖然改變了外表,但夢想本身仍像以前一樣繼續著。初期的閃米特征服者與蘇美爾人的精神非常接近,他們把美索不達米亞文明的宗教奪取過來,並沒有進行大的改變,埃及也從來沒有進行過真正的宗教改革。不管是在托勒密王朝的統治下,還是在愷撒家族的支配下,埃及的廟宇、祭壇和祭司在本質上仍舊保持著埃及的方式。
如果在社會習慣和宗教習慣相類似的民族之間發生征服事件,那麼就可以通過合並或同化的手段來避免兩地神靈的衝突。如果兩個神靈相似,人們就把他們合二為一。祭司和群眾認為,神的名稱雖然各異,實際卻是同一的。這種神和神的合並,就是所謂的泛神崇拜。公元前1000年前後大征服的時代,就是泛神崇拜時代。在廣大的地域中,共同的神靈取代了地方性的神靈,或者說共同的神靈把地方性神靈吞並了。所以,當後來希伯來先知們在巴比倫宣傳世界上隻有一個神——正義之神時,人們已經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來接受那樣的思想了。
然而,有時多種神靈各不相同,無法合並,人們便編造一些理由讓他們結合在一起。愛琴地域在希臘民族侵入之前供奉的女神被安排嫁給了一個男神,一個獸神或星神會被人格化,而獸類或星象,如蛇、太陽、星星等,被當成裝飾或成為某種象征。此外,有的被征服民族的神靈,通常會被看作是與征服民族神靈敵對的邪神。神學史上,這些地方神靈之間相互適應,互相合並,或是被人為地合理化的現象隨處可見。
當埃及由許多城市國家發展成一個聯合的國家時,泛神崇拜運動大行其道。埃及具有最高權威的神是奧西裏斯,他是主管收獲的神,人們相信他在人間的肉身就是法老。奧西裏斯多次死而複生,所以他不僅是收獲之神,還被人們尊崇為長生不老之神。用來象征他的形象的,既有埋卵複活的甲蟲,也有夕落朝升的太陽。後來奧西裏斯又被視為與神牛亞匹斯合二為一的神,他的妻子就是女神愛西斯。愛西斯也被稱作哈梭,原本是母牛神,也是新月和海中之星。奧西裏斯死後,愛西斯生下了兒子荷拉斯,荷拉斯是鷹神和黎明之神,長大成人後,他再次成為奧西裏斯。愛西斯的形象被塑成手抱著嬰孩立於新月之上。這些不合理的關係雖然沒有什麼邏輯聯係,但在人類還沒有發展出嚴密而係統的思維能力之前,這些故事就這樣流傳下來。在這三神之下,還有其它的埃及惡神,長著狗頭的亡靈接引神阿紐比斯,他是黑夜的象征,以捕食人或其它神為生,因此是諸神和人的敵人。
每一種宗教製度,都必須與時俱進地適應當時人類靈魂方麵的需要,所以埃及人的這些關於神的信仰雖然不合理,甚至非常荒謬,但對他們而言,卻是信仰和靈魂的寄托。埃及人是如此虔誠地相信靈魂不滅,所以埃及的宗教生活也就為追求永生服務。可以說,和以前的宗教相比,埃及人的宗教更突出地追求靈魂不滅。尤其是後來當埃及被外來民族征服,埃及神漸漸失去了重要的政治意義之後,埃及人這種追求來世獲得補償的願望也就越發強烈起來。
希臘征服埃及後,新興的城市亞曆山大城成為埃及宗教生活的中心,實際上也是整個希臘世界的宗教生活中心。托勒密一世興建了賽累匹斯神廟,裏麵供奉著三位一體之神,即賽累匹斯(奧西裏斯與亞匹斯合在一起的名字)、愛西斯與荷拉斯。他們並不是互相分離的,而是一個神的三個方麵。賽累匹斯被看作是希臘的宙斯,羅馬的朱庇特以及波斯的太陽神。這種崇拜擴展到希臘勢力範圍內,並遠傳至印度北部和中國西部。所謂靈魂不滅的思想,就是因果報應及來世補償的想法,這種思想受到了陷於絕望邊緣的貧苦人民的普遍歡迎。賽累匹斯被尊稱為“靈魂拯救者”。當時的頌歌中有這麼一句:“我們死後依然會受到賽累匹斯的保佑。”愛西斯也吸引了許多的信徒,被尊稱為“天之女王”的她懷抱著兒子荷拉斯,站立在自己的神殿裏。她的神像前香煙繚繞,供奉著許多貢品。還有些僧人終生獨身,畢生侍奉她的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