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個月時間,就在這樣忙碌歡快卻又緊張的氣氛中過去,距離月圓之日隻餘下五日。
半個月來,無垠森林內不時就能夠聽到獸吼鳥啼聲,隻見四方人馬一個個的到來。都是被發下請帖應約而來,司陵家族也一改平日的古樸莊嚴,渲染出幾分的熱鬧喜慶。
這日,用完早膳後,司陵孤鴻就一人早早的外出,唐念念則被朱妙瀧等女子在廂房內試著她們連日製作出來的嫁衣。這嫁衣一看去猶如的一筆勾勒,流暢至極。不管是從料子還是從其中細微的繡紋都極為精致。
唐念念雖然不喜別人圍繞觸碰,但是當幾女滿臉笑容和期待歡喜的要為她著裝。一眼就將幾女手指上還沒有消去的痕跡看在眼裏。唐念念垂了垂眸子,嘴角就輕輕揚著,就任由著她們動作。讓抬手時抬手,讓轉身時轉身,乖巧得讓幾女都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幾女也知曉她並不喜歡在身上戴太多的飾物,也就隻是按吉利必須的給戴上,其他一概從簡。
待幾女停下動作,然後站在一旁看著眼前身著嫁衣的唐念念,眼中都閃動著驚豔的感歎。
唐念念的容貌本就清雅絕俗,秀美無比,給人一眼的感覺就像是水晶雕琢的一般的人兒。哪怕已經懷有身孕接近四個月來,但是唐念念的肚子還是不怎麼現形。這時她秀發還是司陵孤鴻為她梳著簡單的束了一縷,盡數披在背後。紅衣豔而不俗,魅而不妖,穿著她的身上,襯得她淨白晶瑩的麵頰也染上紅暈,雙眸清亮淡靜,嘴角輕輕含笑。其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這樣的她,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就讓人看得失神,宛如一副不可觸摸的妖仙畫卷。
“小姐,真美!比上次更美!”殊藍讚歎道。她說的是真心實意。
當初在唐門出嫁時,唐念念身體還是猶如扶風弱柳,肌膚蒼白,穿著紅衣的她同樣絕美無雙,卻柔弱得似眨眼便能隨風而散。此時的她肌膚紅潤,渾身靈氣,風華絕代。
“主母真漂亮!”葉氏姐妹也異口同聲的說道。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然後就笑了起來,道:“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現在著身子容貌的好看。
一聽她這聲隻是實話實說的承認。四女都一下笑出了聲音,一時整個廂房內都是女子們清亮悅耳的笑聲。
待司陵孤鴻回來的時正好是中午,這時候幾女也幫唐念念換回了原來的衣裳,自覺的離去,準備將嫁衣其他細節改動得更為精細些。
臨走之前,唐念念手中已經出現一個玉盒遞給她們。
幾女顯示一愣,在看到唐念念的目光落在她們的手上時,一時心頭都是一震,然後笑著接了過來。
雖然她們都有藥,但是唐念念能夠這樣注意到她們,那種無聲的關切讓人心暖。
也是因為她們為她做的嫁衣實在不是普通的材質,其中繡紋的絲線都是極為難得珍貴,若非如此也不會讓她們手指這般的受傷。
唐念念看著她們接了藥,道:“衣服很好看,不用再改。”
朱妙瀧笑道:“主母不用憂心我們,這後麵一些都是簡單的活,沒有什麼大事。”
葉氏姐妹也連聲笑道:“是啊,是啊!”隨即,連翹眨眼嬉笑道:“主母要是感動了的話,那就等小主子生出來了,第三個穿我和木香做的的衣裳!”
木香雙眼一亮,也連連點頭。
殊藍頓時瞪眼,道:“你們打的好算計,可為什麼是第三啊?”
木香和連翹心意相通,哪裏會不知道她的心思,這就笑道:“因為第一件和她第二件肯定是主母和莊主給做的或者買的。”
殊藍一聽,也不敢這爭這第一第二了,可是這第三怎麼都得爭一爭。
還是朱妙瀧在一旁笑罵道:“都不走了?在莊主和主母麵前這樣吵鬧成何體統!”沒有看到莊主已經看過來的幾眼了嗎?個個都高興過頭,沒有眼色了?
葉氏姐妹吐吐舌頭,這就連忙對著司陵孤鴻笑道:“莊主,您和主母的溫存,我們就先走了!”
殊藍為這廝高興過頭的大膽而感到無奈,這也笑著對兩者道:“奴婢告退。”
幾女這就一個個離開,隨便帶走的還有蛇怪和綠綠。這些天她們可也有給這一狐一蛇一獸做了新衣,準備在成婚的時候給它們穿上。這些都是經過唐念念的首肯的,且還得了她的發話,必須穿。
她都發話了,這一狐一蛇一獸,哪裏還有不穿的道理。
日光許許,溫熱卻不灼人。
當司陵孤鴻言要去做膳時,唐念念也立即出言跟上去。
膳房內,唐念念就坐在一邊看著司陵孤鴻做膳。她懷有身孕受不了油煙味,但是在身體周圍布下屏障就沒有事情。一手捏著糕點,邊吃邊看著司陵孤鴻,唇邊都是笑容。
午膳,司陵孤鴻做得並不多,隻是滋補的燕窩粥與一些小吃。
正當一做好,唐念念就靠上去,雙目黑亮的看著他,麵上的笑容一點不減。
司陵孤鴻笑道:“要在這裏用膳?”
“恩。”唐念念點頭,就著伸手將他做好的小吃都幫忙端著,放到膳房內一旁的桌子上。
司陵孤鴻端著那正熱的燕窩粥走過來,坐在剛剛唐念念所坐著椅子上,微笑看著唐念念,伸著手。唐念念自然無比的就側坐在他的身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仰著頭目光在他的麵上流連。
司陵孤鴻雙手環過她的身子,一手端著一粥碗,一手拿著勺子。每一勺先吹涼些用唇試了溫度才喂到她的口中,看著她一臉笑容的吞咽,輕聲問道:“念念很開心?”
“恩。”唐念念咽下口中的美食,點著頭。
“因為她們?”
“恩。”
司陵孤鴻眼睫輕扇,沒有說話。雖然她因為其他人笑得如此開心,他的心裏有點吃味,但是她能夠這麼開心,卻也讓他喜歡高興。這種矛盾在這段日子,總是能夠發生在他的身上,麵上少能看出來。
他不言,唐念念也不言,隻是一個溫柔喂著粥,一個眯著眼默默吞咽。
這麼簡單又單調的行為,在這個算不得精致的膳房內發生,卻沒有一點的無趣,反而有種時間都變得緩慢起來的安詳。
等司陵孤鴻一碗粥喂完了,唐念念伸出小舌在唇邊輕舔,然後就突然轉身抱著司陵孤鴻的腰身,將頭埋進他的懷裏。
司陵孤鴻本欲再喂她吃一碗的動作也隨之一頓,放下碗勺,雙手將她擁入懷,低聲喚道:“念念?”
“孤鴻,我很開心!”唐念念埋在他懷裏發出的聲音有些嗡嗡的。
“恩。”司陵孤鴻靜靜抱著她,貪戀她身上的溫度和味道。
唐念念低低的念道:“朱妙瀧、殊藍、連翹、木香她們都很好!”
“恩。”司陵孤鴻眸光閃了閃。
唐念念又數道:“紅黎和白黎很有趣。”
“……恩。”那兩隻都是雄的。
“戰蒼戩、李璟話少,但是都很會辦事,不會背叛,也很好。”
“……恩。”她在誇讚其他的男子。
唐念念仰頭,笑顏璀璨,猶如瓊花月下綻放,淺紅的麵頰,一笑更勝星華:“他們都對我很好很好,會在意我喜歡和不喜歡的,會為了我受傷,會幫我做衣服,會泡我喜歡喝的茶,會為了讓我高興,做各種事情……”
“念念。”司陵孤鴻打斷她的話。
唐念念眨了眨眸,“恩?”
司陵孤鴻道:“我會對你更好。”
“恩!”一反當初,初次聽到他說這樣話語時候的懷疑和遲疑,此時再聽到司陵孤鴻這樣的承諾,唐念念有的隻有毫無保留的笑容,“我信你。”
司陵孤鴻低聲道:“念念不要想別人。”
他其實,真的很霸道,獨占欲很強。
唐念念道:“殊藍他們不是別人。”
司陵孤鴻眼波微微一漾。
此時,該慶幸朱妙瀧等人不在這裏,否則怕是還得受到波及。
唐念念仰起頭就在他的唇上輕舔,聲音低軟:“他們對我很好,不是別人。”雙眸就對上司陵孤鴻的眸子,定定的又道:“孤鴻卻是最重要的人,最喜歡的也是孤鴻。”
她的心思總是寫著臉上,幹淨直白得實在好猜。隻是平日多是淡靜著的,她的眸子同樣如此。唯獨在麵對他時卻格外的流光溢彩,靈動逼人。
這番話說出來給人的隻有真摯認真,尋不到一點的虛假。
司陵孤鴻雙手牢牢卻不會讓她感覺到一分難受的擁著她在懷,所有的話語到口隻剩下一聲“恩”的從肺腑喉嚨發出的輕輕回應。
唐念念笑著側了側身,然後又喜歡道:“還要吃。”她的目光閃亮的落在桌上才剛吃了小半的膳食。
“好。”司陵孤鴻微笑,為她親自端碗盛粥,喂食擦唇。
唐念念性子記仇而總是算得清楚,道德倫理觀念在她眼中並不看重,自有自己的一套準則。無論她對他人如何淡漠,但是對自己人卻是實實在在的護短。其實,隻要真心實意的對她好一點,關愛疼愛一點,她便會記在心裏。若非要說起來,她就是如此矛盾,似極容易被感動,卻又極難的真正入了她的心。
倘若被她記在心裏,她就是真真正正的記得。
三日後的夜晚。皓月千裏,柔冷的月光傾灑大地,周圍山水盡數如同裹上一層薄紗素裝。
司陵歸雁正從長生殿出來,夜晚的清風將他一頭墨發吹拂。含笑的眉眼看著周圍的景色,紅豔的地毯,與清冷的月色,相輔相成,竟成另一番的妖嬈。
他回頭看了一眼黑暗緊閉的長生殿門,抬步慢慢的往回走。手指輕撫過蒼白膚色上的一道血痕,嘴角的笑意更濃。
“爹……”一聲低喃從他朱唇溺出,充斥著依賴與複雜。
司陵歸雁頭痛的揉著眉心,片刻後回到居所。剛剛入了廂房,不久後就有侍女端著湯碗走了進來,“歸雁少爺,您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