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泰然問:“你說門是虛掩著的?這門閂又是完好無損,難道是浩然自己打開門讓凶手進來?”
無酒道:“也不盡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窗戶沒關,從窗戶進來,殺人後關好窗,再打開門出去。”
曹青出斷然道:“不可能。昨晚我離開爹的房間,曾幫助爹把窗戶關緊了。因為爹說,殺害師伯的凶手就在身旁,武功又深不可測,盟主和掌門沒有趕到之前要一切小心。”
張泰然沉思道:“如果是蕭少莊主,浩然又怎麼可能貿然開門。浩然臨終的表情似有笑意,顯然是毫無防範,難道,此人浩然竟然相識?”
嶽泉石道:“啊,經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兩年前家母七十壽誕,姚師弟在華山腳下迎客,卻被殘荷聽雨所殺。當時,我、顏師弟正在山上與客人們在一起,張泰然師弟與嵩山方正雲師兄在房內寫賀聯。我記得姚師弟臉上的表情也是這個樣子,似乎有笑容又似乎極度驚訝。當時他的身上有一張信箋,寫著‘萬荷山莊拜上’。因為確定是萬荷山莊所為,所以竟沒有多想。”
張泰然的表情也變得十分痛苦,道:“兩年前,掌門程師兄身中殘荷聽雨。那天,正好顏師弟來泰山拜訪,我們兩人正在廂房長談,聽得動靜馬上趕過去。我們到時,程師兄還有一口氣,似乎和我說了一個‘門’字,我待轉身往門那邊看,就中了一劍昏迷過去,幾天之後才蘇醒揀得性命。”
顏怒接著道:“我當時忙試圖想救活程掌門,竟未料到張師兄又遭毒手。我隻略約看見一個人影遠去,估計追趕已經不及,再加上擔心張師兄,所以並未再追。當時現場不僅留有萬荷山莊同樣一封信箋,還有程師哥用血寫下但卻來不及寫完的‘竹’字,我們那時想定是一個‘簫’字,告訴我們他是被萬荷山莊的簫劍所傷。再加上救張師兄要緊,所以程師兄的表情我並無細察,有無笑容我不記得了,但模糊記得程師兄當時的表情卻是極度訝異的。”
無酒道:“如此說來,難道這其中真有蹊蹺?”
我問:“前輩是否覺得兩年來一直身有寒意,遇到雨雪天氣,更是有陰寒痛楚之感?”
張泰然十分驚奇:“少莊主如何知道?”
我答:“蓮苦進門時,就察覺你身有隱疾。原來是身中殘荷聽雨,餘寒未消。”
顏怒大怒:“用不著你貓哭耗子假惺惺。”
張泰然再次阻止他:“顏師弟!”他看著我,說:“萬荷山莊的醫術果然天下無雙。隻是這殘荷聽雨乃蕭獨活獨門絕技,要說天下還有萬荷山莊以外的人會殘荷聽雨,泰然著實難以相信。”
我笑了笑:“萬荷山莊與六大劍派,本來是敵非友。蓮苦此來,更非為取得信任,相不相信又有何妨?”
我轉身準備離去。
也許是說了太多的話,我突然覺得心意寥落。原來也有聲音,會讓我疲憊。
顏怒叫道:“事情還未查清楚,你以為你能就這麼輕易離開?”
我說:“顏掌門若認定為蓮苦所為,蓮苦總是奉陪的。”
我轉頭對無酒道:“前輩如此酒興,一人獨飲豈不寂寞?”
無酒大喜:“我早知你酒量不俗,卻不知比蕭獨活如何?人死不能複生,杯空可以再續。什麼霸業、恩怨到頭來都是一場空,不如喝酒,不如喝酒啊。”
無酒邊說邊走,顏怒急道:“張師兄,這……”
張泰然道:“真相未查明之前,一切等盟主到後再作定奪。”
花無常
我沒有喝成酒。
我剛端起酒杯,就索然放下。
拿起第一杯酒一飲而盡的無酒正欲發問,突然停住,迅速將第二杯酒飲盡後,也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說:“我的耳朵老了。看來我是真的老了,看來這羌城不是喝酒的好地方。”
長街上已經有很多人正朝東邊張望。
連對麵打鐵鋪裏的小夥計也看得出神,忘了上馬掌。
一頂轎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