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以後，牛得草約上楊新生一塊去了湖濱酒店，走進包廂，豔豔還沒來，他們就坐下喝茶休息。
“你投了馬道遠什麼票？”牛得草憋了幾天才問楊新生這個問題。
楊新生回答，“按你說的，反對票呀。”
牛得草點點頭，“聽說馬道遠知道你投了他反對票，你知道不知道？”
楊新生大吃一驚，“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吧。”
牛得草說，“你以為他像你一樣初出茅廬，沒一點政治敏感性呀，他早猜到他那兩張反對票是誰打的了。”
楊新生做了虧心事似的，有點懊惱，也有點後怕。這些天看到馬道遠就心裏發虛，加上牛得草這麼一說，楊新生越發覺得馬道遠知道自己打了他的反對票了。不然，馬道遠為什麼不像過去那樣一聲聲小楊地喊他，而稱他楊秘書？馬道遠為什麼複印個材料都自己親自下樓到文印室去，而不像過去那麼使喚他呢？其實相互提防非常正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但楊新生投了馬道遠的反對票等於起了害人之心，盡管那是牛得草挑撥的。因此，楊新生發現自己被牛得草利用了。
牛得草看楊新生悶聲不吭，繼續問，“最近有沒有收到關於我的人民來信？”
楊新生想了想，“沒有。”
“有反映馬道遠的嗎？”
楊新生又想了想，搖搖頭。
“小楊啊，你負責處理給劉市長的信件和劉市長的批示件，一定要慎重，確保每一封人民來信都有登記有編號，劉市長的批示件件有落實。”牛得草既像老大哥循循善誘，又像政府辦領導諄諄教誨。
楊新生說，“放心，我一直是這麼做的。”
正說著，豔豔進來了。兩個男人同時看她。她臉子一撂，沒給任何人一個好臉色。豔豔坐下。一桌三人，正好三角。誰也不挨著誰。牛得草當然坐在主人位置上，雙手握拳，撐起下巴，誰也不看。楊新生坐在牛得草左首，似乎正好與豔豔對麵，因此眼睛一刻沒離開豔豔的臉。豔豔看上去有點惶恐，臉始終紅紅的，連耳根都紅了。除偶爾抬頭看看牛得草毫無表情的臉以外，豔豔並不正看楊新生一眼。這種場麵有點尷尬。虧牛得草想得出來。更不得不佩服牛得草的大膽和冷靜。他能調解好小姨子和小楊的關係嗎？
開始吃喝。吃的很簡單，幾樣豔豔愛吃的菜。牛得草點的。豔豔愛吃什麼，比如愛啃鴨脖子，愛吃羊肉串，他似乎比楊新生還清楚。酒，就隻喝啤酒。大熱天的，喝啤酒降火。但無論吃什麼喝什麼，飯局的真正目的似乎都不在吃喝上。每一個飯局都有一個與吃喝無關的目的。牛得草這個飯局的目的當然是勸豔豔待小楊好一點。但楊新生和王豔豔似乎都沒有真正理解牛得草的良苦用心。隻在那裏埋頭吃菜。豔豔啃著鴨脖子，小楊嚼著羊肉串。全下手了。牛得草卻一直手上拿著筷子，挑別的菜吃。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牛得草眼睛盯著一盤苦瓜，轉起桌上的轉盤，漫不經心地問。
楊新生驚訝地看著豔豔。這個問題似乎不在他那兒，結不結婚，什麼時候結婚，全依豔豔的了。但豔豔若無其事，繼續埋頭啃著鴨脖子。
牛得草又漫不經心問一句，“豔豔，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豔豔反問他，“結婚？跟誰結婚？”
牛得草說，“愣話。當然跟小楊囉，你們談到現在了，該到結婚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