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為什麼總跟陸一航這個混球冤家路窄呢?
小航同學其實人挺好的,說話做事形容得好聽點兒呢,那叫一個溫文爾雅,謙遜有禮,形容得不好聽一點兒呢,那叫一個女裏女氣,我活了十七年還從沒遇到過像他這樣做事慢條斯理磨磨唧唧的家夥,我本就是一個急性子,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雷厲風行,最見不得別人辦事兒像老驢推磨似的磨磨蹭蹭,那感覺簡直比渾身長滿紅疙瘩奇癢難比還要讓人受不了。可最讓人憋屈的是,我心裏縱有千萬個恨鐵不成鋼的怨氣,也不能當著陸一航的麵兒咆哮暴露我的憤憤之情,因為他既是學校廣播站的骨幹主持人,還是文學社頂呱呱的社長老大,我不能因為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就把自己的飯碗給砸了,我必須忍耐他的**形象。
不知內行的學生都誇他做事認真,人又謙虛又有風度,簡直是全校幾千號人的模範、偶像,不容任何人玷汙。
我“呸”。
就他那樣還模範、還偶像?我陳曉要是大吼一聲站出來,廣播站、文學社早沒他的立錐之地了。
這可真不是開玩笑的,我一向低調,與世無爭,甘心淪為他手下一名沒有絲毫發言權和反對權的小記者,每天在校園裏像個私家偵探似的到處搜集情報上交給校刊,轉得跟個陀螺似的,他不邀請我吃頓飯也就罷了,校園新聞播出來的時候還總指著屏幕嘲笑我說:“大家快看!那個戴牙套的鋼牙妹馬上就要隆重登場了!”
奶奶的。
不就是戴了一副牙套嗎?至於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卑鄙小人一個!當然,他這副人模狗樣隻限出現在高二(36)班的教室裏,出了教室門他立馬就改頭換麵,裝得跟古代謙謙君子一樣,到處誘huò低年級的小妹妹。
我連做夢都想狠狠抽他兩個耳刮子。
最讓我意外的是,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和這小子成了好朋友,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這算是爆炸性新聞嗎?我在心裏徹底地鄙視了自己一把,“張曉你還真是個二B青年,超級豪華限量版二B青年。”
不過話又說回來,陸一航人是欠扁了一點兒、吝嗇了一點兒,對我這個朋友還是蠻不錯的,平時采訪的內容和布置都是他一手幫我搞定的。
還別說,這家夥倒是挺有兩把刷子的,如果他再自告奮勇地請我大吃一頓的話。
陸一航本來應該高我一屆,讀高三的,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升高三的時候自個兒跑到校長辦公室申請降級,最後調到了我們高二(36)班,他原來的班主任一撞上他就唉聲歎氣的,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班主任說:“我說陸一航啊,你好好的降什麼級啊?你的成績在班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什麼原因要降級啊?要知道青春這玩意兒是浪費馬虎不得的啊,你是不是一時意氣用事才決定的啊?你趕緊去校長辦公室把那篇降級申請拿回來吧,好不好啊?”
下定決心的陸同學無比誠懇地望著他的班主任,說:“老師,我的目標是清華.....”
說話的樣子那叫一個憋屈,當初聽到他給我描述的時候,我一不小心沒忍住,把嘴裏的奶茶全噴了出來,拍著膝蓋像個五十歲的大媽一樣指著他大笑:“陸一航你小子太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