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次盜竊事件發生後,陸一航神情沮喪地告訴了我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有一個比他大一歲的姐姐,那年高考發揮失常,沒有考上理想中的大學,準備回來複讀,結果開學沒幾天就在學校昏倒了,送到醫院一經檢查才知道患的是急性白血病,這種病需要住院進行化療,得花不少錢,陸一航好不容易得了那五千塊錢的獎學金結果被小偷給偷了,他家裏本來就不富裕,那什麼勞什子白血病又要吃藥又要住院化療,錢成了最難解決的問題。
現在的醫院簡直就是一架專門吞錢的機器,你要是沒錢治病,再急再危險的病也不給你治療,沒錢的患者家屬哪裏舍得自己的親人就因為這麼個原因一拖再拖,無奈之下隻得到處低眉下眼地借錢治病,受盡他人的顏色。
我當時一聽就氣炸了,我說:”陸一航你個傻,B,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他說:“我說什麼?說我姐姐得白血病活不久了,說我家裏沒錢給她治病就一直耗著不去醫治?說我爸媽沒人性,對自己的女兒見死不救?”
“那你不知道找人幫忙啊?你是腦子進水了嗎?這麼大的事你還像捂個饅頭似的把它捂在心裏,我還是不是你的朋友,發生這麼大的事兒你也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怎麼辦,你不知道,那些熟人一看見我爸媽串門去借錢,就跟見了鬼似的又躲又藏,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患難見真情’了,張曉,我沒有辦法。”
“去你大爺的‘患難見真情’!”我破口大罵:“我想辦法找學生們捐錢,你給我等著。”
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明白,那天的自己究竟為什麼會那麼衝動,那麼充滿自信。
陸一航的姐姐在學校的成績很好,為此還拿過幾次獎,教過她的科任老師都十分青睞喜歡她,經過我的一番大肆宣揚後,學校不少領導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並組織每個班進行捐款,陸一航身為廣播站的頭號人物,但礙於身份不好站出來利用廣播站這個有利的宣傳平台呼籲大家幫助自己,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便跑去站裏邊自告奮勇地申請作為廣播站的宣傳人員,利用每天課間、中午休息以及下午放學的時間給學校師生作更廣泛的號召,希望大家都能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幫助陸一航的姐姐度過難關。
黃天不負有心人。
那場別開生麵的募捐活動終於獲得機會在學校舉辦,學校教職工都伸出了援助之手,有的學生甚至把自己儲存好幾年的硬幣也捐了出來。
我很清楚地記得那天,我站在募捐箱前講述陸一航姐姐的事跡,明治廣場擠滿了學生和教職工,有很多人聽到後流下真誠的淚水,陸一航的父母當天也來了現場,陸一航至始至終都是沉默寡言地站在旁邊,他的父母一身樸實忠厚的打扮,滿臉淚痕地向每一個捐款的人道謝,長滿老繭的雙手一個接一個地顫抖著握住那些好心人的手,感情熱烈真摯。
不知道是因為背景音樂太過感人還是因為事情太過悲傷,我拿著話筒的雙手有些顫抖,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斷斷續續,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冒出來,止都止不住。
那天,林林總總的現金和硬幣湊起來有十多萬,這筆錢足以解陸一航一家的燃眉之急。
他姐姐因為之前耽誤了治療時間,病情已有些令人擔憂,不得不盡快入院接受化療。
在脆弱的生命麵前,每一個人都顯得微不足道,但正因為它的微不足道是人的一生中最至關重要的事情,我們才要不惜一切地去愛惜它、保護它、挽留它。
它是一件獨一無二且舉足輕重的事情,我們必須學會妥善處理對待。
這一點,我也是知道的。
後來陸一航還特地跑來找過我,說什麼也要拉我去飯館吃頓飯,樣子慷慨的不行。
我說:“你還是把錢節約起來給你姐治病吧,以前我不知道你家的事情,企圖蹭飯吃,現在想想真是罪過。”
他說:“就一頓飯的事兒,我還窮不到這份兒上,夠朋友就跟我去,還怕我謀財害命不成?”
我說:“切,你就是毒死我,全身上下也搜不出十塊錢來,錢沒撈到還得賠上你自己一條命,你數學這麼好,怎麼連這種虧本生意都不會算?”
陸一航說:“那你還怕啥。”
我說:“我有說過害怕嗎?你最好別後悔自己現在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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