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呼吸19(3 / 3)

而更令周淵易無法想象的是,與蕭之傑母親最後一個接觸的,竟然是一名五十多歲的女人。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否就是凶手,如果她是凶手,那麼凶手是女人嗎?這倒是出乎了周淵易的意料。

周淵易下車後,看到了正痛哭流涕的蕭之傑與沈曉葉,不禁心中一凜。這已經是二十四小時裏第二次看到這對年輕的情侶了,昨天夜裏是看到他們送蕭之傑的母親到這家醫院來,今天卻是看到母親死在了醫院後的樹林裏。這樣的情形,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周淵易不想再讓他們受到刺激,於是吩咐身後的助手王力帶周淵易與沈曉葉離開現場。

簡單勘測了一下命案現場,從櫻花林裏發現的大量噴濺型血液,可以肯定櫻花林就是按發生的第一現場。而在輪椅上,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指紋。而死者的手指指甲裏也沒有發現肌肉纖維組織,現場也沒有搏鬥過的跡象。

看來凶手應該是蕭之傑母親認識的人,她是突然遇害的,所以根本來不及反抗。

而立刻趕來的住院部三樓女病房的值班醫生,也證明了周淵易的推斷。他說:“是的,死者肯定認識那個來看望她的女人。那個女人說是她的親戚,她也並沒有反對,還麵無表情地向我點頭揮手,讓那個女人推她去草坪。”

周淵易點點頭,然後對陪同值班醫生前來的醫院保衛科長說:“麻煩你把醫院的監控錄影帶交給我看看。”

保衛科長撓撓頭,尷尬地說:“哦?監控錄影帶啊?”

周淵易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看著保衛科長,說:“當然,從錄影帶裏就可以找到那個與死者最後接觸的神秘女人。隻要找到那個女人,就可以知道死者是怎麼遇害的了。”

保衛科長喏喏地說:“周隊長,您也知道的,我們是個小醫院……經費很緊張……病人的治療費也收得很低……我們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財力去購買什麼監控設備……”

周淵易鬱悶地瞪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對王力說:“把他帶走!”他指著的,是那個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值班醫生。

值班醫生大聲抗議:“怎麼了?為什麼要帶我走?我犯什麼罪了?”

周淵易不聲不吭地盯著值班醫生的眼睛,在他的淩厲眼神下,值班醫生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可他嘴裏還嘟囔著什麼。

這時,周淵易對值班醫生慢慢說道:“我隻是讓你跟我們回警局,協助我們做一下那個神秘女人的人臉拚圖!”

拚圖的確認過程,令技術科的小高心裏很是不爽。這個醫院的值班醫生,說話老是拎不清。拿張尖臉的臉型出來,他說有點像;換張圓臉的出來,他還是說有點像。事實上,這個值班醫生根本就回憶不出那個女人長什麼樣了。

小高忍不住發了火,他大聲對值班醫生說:“你當時到底在幹什麼啊?怎麼連一個人長尖臉還是圓臉也記不清楚?”

值班醫生很委屈地說:“你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忙,每天要看到這麼多病人與探視的家屬,哪能每個人都記得?”他聳了聳肩膀,“再說了,你也是學醫的,就應該知道,醫生根本沒有義務去記憶一個病人家屬長什麼模樣,我們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小高也承認值班醫生說得沒有錯,醫生的確沒有義務去記錄一個可能的大凡最嫌疑人長什麼模樣。但他還是執意問了一句:“那你還能不能回憶起,那個女人有什麼樣的特征?”

值班醫生抱歉地搖了搖頭說:“我隻記得那個女人在走到值班室時,躲在了病人的身後,一直埋著頭,我根本就沒看到她的臉……”

周淵易聽了小高的彙報,心裏氣就不打一處出。但他對於現在的狀況,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畢竟是出了人命關天的謀殺案,而且是一係列有關聯的連環謀殺案,如果不做出點什麼動靜來,市民是絕對不會滿意的!

王力湊過頭來,問:“周隊,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周淵易沉吟了片刻。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個最後與蕭之傑母親見麵的神秘女人。可惜,值班醫生記不住那個女人的模樣。而去問別人的人也沒用,醫院裏都是精神疾病患者,他們所做的證明,根本不可能被采納。

不過,似乎還有一點轉機——精神病院位於郊區,交通不便,隻有一條班車線路經過,每半個小時一班。在那裏盛車的人並不多,而從那個神秘女人的穿著來推測,她也並不像擁有私家車的人。所以,說不定她是乘坐公共汽車到醫院來的,然後再搭乘公共汽車離開。也許有售票員看到了她,並留下了印象。

周淵易立刻吩咐王力去醫院附近的公交車站,調查事發前後,有哪些人在那裏等候過汽車。非常幸運,在車站旁有個買香煙的小攤,生意慘淡。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下崗男工人。他在下崗後離了婚,所以特別喜歡在做買賣的同時,窺視在車站候車的異性。那天他也沒有例外,一直在偷偷打量等車的女人,自然也留意到了事發時的那個五十多歲的神秘女人。他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女人長什麼模樣,也答應到警局做協助做拚圖。

這真是個意外的收獲。

周淵易焦急地坐在沙發上,無力地吐著煙圈,等待王力把那個煙攤老板帶回警局來。他仰起頭來,眼睛定定地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汙漬一圈一圈無規則地排列著,就像一張張模糊的人臉。周淵易閉上眼睛,暫留在視網膜上的那些人臉般的汙漬就仿佛會移動一樣,慢慢地重疊,幻化出一張又一張的陌生的麵孔。這些麵孔越來越清晰,就在周淵易即將看請麵孔是什麼樣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陣激越的二十四和弦手機音樂,周傑倫在鈴聲裏高唱著“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雙截棍,哼哼哈兮!”

又有人在找他了,周淵易睜開了眼睛,視網膜上的那些圖案頓時煙消雲散,消失得幹幹淨淨。

從來電顯示上看,電話是謝依雪打來的。

“喂……”周淵易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

“周警官……”從電話裏聽,謝依雪的聲音有點幹癟無力。大概是感冒了,這幾天天氣變化有些無常。周淵易這樣想。

謝依雪在電話裏告訴周淵易,她要到果山的水庫老家去住上一段時間,那裏沒有手機信號,家裏也沒有座機。關於案子上的問題,她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周淵易隨便應付了幾句,就關斷了電話。說實話,他也從來沒有把謝依雪的話放在心上,他也從來不以為謝依雪會對這個案子有所幫助。

當他掛斷電話,正想合上翻蓋的時候,這才發現手機屏幕顯示有一條尚未閱讀的短消息。

周淵易向來都是個電器白癡,對於商務手機的強大功能一直都隻是一知半解。因為他的手機費可以報銷,所以他一直固執地認為,手機隻要可以打電話就可以了,短信也隻是一項可有可無的功能而已。

當短信到來時的提示音,周淵易隻設定成了一聲輕輕的“滴”。今天上午他一直都在精神病醫院裏忙活,所以沒能聽到提示聲。

周淵易翻開短信,這才發現,消息也是謝依雪發來的。但是短信的內容卻嚇了周淵易一大跳,上麵隻有寥寥的幾行字:

“今天有人打電話來找我要殺歐陽梅的三萬塊酬金,時間定在今天下午五點。地點到時再約。”

發信的時間是早晨8點。

周淵易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四點了!離五點還有一個小時!

他很奇怪為什麼剛才謝依雪沒在電話裏給他說這事。他連忙撥打謝依雪的電話,可惜,電話那頭隻傳來了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也許謝依雪已經進了果山水庫附近的山區老家,那裏已經沒有了信號。

怎麼辦?現在應該做什麼?周淵易的腦子裏亂成了一團糟。

現在已經聯係不上謝依雪了。今天中午她發這個消息來,也許正是想把皮球踢給周淵易來解決。歐陽梅的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謝依雪。而謝依雪轉手就告訴警方,她是無辜的,把盆黃色的鮮花,隻是因為一個意外,才放在了窗台上。而她現在去了果山山區,也許正是為了躲避這應該到來的一幕吧。

不過,現在周淵易也隻有接下這一招。

冷靜冷靜,千萬不要慌!周淵易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竭力讓自己保持思考判斷的能力。

謝依雪現在進了山,不僅警方聯係不到她,自然連那個來勒索三萬塊殺人酬金的神秘人,也聯係不到謝依雪本人。那麼——

周淵易已經想到應該怎麼做了。

他打開手機翻蓋,撥了一個電話,然後匆匆帶了幾個手下,就開著越野車出去了。

這個電話,是撥給徐婷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