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呼吸22(2 / 3)

謝依雪的膽子很小,她實在是害怕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凶手。她怕如果周淵易的行動一擊未中,凶手就知道是謝依然出賣了他,一定會在以後報複她。一想起前麵幾個死者慘烈的死狀,謝依雪就會感到渾身顫抖、無法呼吸。

可是,短信已經發給了周淵易,他一定已經知道了這條消息。於是,謝依雪決定躲起來。她關掉了自己的手機,因為她害怕周淵易打電話來問。

但是,謝依雪卻不知道應該躲到哪裏去。那個暗處的凶手如此神通廣大,說不定早就探聽到了她的老家就在遠郊的果山水庫。說不定凶手已經趕到了那裏,準備與她交易這三萬塊錢。謝依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去哪裏隱匿。

何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難處,輕聲地詢問正猶豫不決的謝依雪,出了什麼事。

人在最危急的時候,往往會找個發泄的途徑。而此刻謝依雪就在這樣焦急苦悶的狀態中。當她聽到何姐的問話後,整個人都崩潰了,淚水像泄了洪的閘道,嘩嘩地流了出來。她抽泣著告訴了何姐所有的事。

何姐聽完後,露出了恍然大悟與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想了一會後,告訴謝依雪:“太太,你不如到我家去躲一下吧。我那裏很隱蔽的,不會有人找到。”

“你家在哪裏?”謝依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不疊地問。

“我家離這裏不遠,也在去果山的路上。我兒子平時住校,隻有周末才回家。我們可以到那裏去躲一下。”

“那還說什麼?我們趕快去你家!”謝依雪急不可耐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

已經出城了,很難攔到空載的出租車,於是她倆乘坐公共汽車來到了何姐的家。公共汽車很空,幾乎沒有其他乘客,在何姐家附近的車站,隻有她倆下了車。而在路上謝依雪也一直望向車後,並沒有看到有什麼車跟著她們。所以謝依雪可以肯定,凶手沒有跟蹤她。這讓她一直緊繃著的心終於稍稍平靜了一點。

何姐的家是一處農家小院,有著高高的圍牆,圍牆上還插著鋒利的玻璃渣子,這讓謝依雪感到很是安全。屋裏布置得很簡單,幾乎沒什麼貴重的家具。何姐把自己的大床收拾了出來,換上了柔軟的被褥。

謝依雪不會知道,這套農家小院,並不是何姐的兒子周末居住的地方,而是何姐在一個月前租下來的。何姐早就在為某天的複仇做好了安排……

“太太……”何姐對謝依雪說,“家裏沒準備什麼吃的,我出去買菜。這裏離菜市有點遠,我可能要多去一會兒。你先睡上一覺吧,我看你太緊張了……”

的確,謝依雪很緊張,她也想好好放鬆一下,於是她順從地倒在了床上。

何姐出門的時候,說她一定得給沈先生打個電話說一聲。但謝依雪不想給任何人說她現在呆在什麼地方。自從她從吳畏口裏得知了四年前的那件事後,就已經不再信任沈建國。她把手機遞給了何姐,讓她就說她們已經到了果山老家,她要何姐再陪她在果山上住幾天。

何姐出門買菜,回到屋後的時候,謝依雪還在睡覺。當她被驚醒後,才發現何姐這一出去,竟然離開了兩個多小時。

何姐說菜市離這裏實在是太遠,為了買到滿意的菜品,她走了很遠的地方。

當然,謝依雪是猜不到何姐在這兩個小時裏,竟然去了一趟離這裏不遠的精神病醫院,在那裏殺死了蕭之傑的母親。

何姐為了讓謝依雪相信自己的話,還特意買回了一堆蔬菜與雞肉。其實離她家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規模不小的菜市場,當然,這是不能讓謝依雪知道的。

而在買了菜後,何姐又從電話薄裏找到了周淵易的電話號碼,她在電話裏裝作感冒了的聲音,假扮謝依雪告訴周淵易,她們已經回果山了。她的目的就是想故布疑陣,不讓警方知道她們究竟是什麼地方。

何姐又試圖給沈建國打個電話,誰知道這時謝依雪的手機卻沒電了。可能謝依雪知道回了老家,屋裏手機也沒有信號,所以昨天晚上就沒有給手機充電吧。也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她的心情很是不好,所以忘記了給手機充電。

中午,謝依雪吃到了一頓很是豐盛的午餐,何姐的手藝真是沒得說。吃完飯,她又呆在何姐家裏看了一下午的過期雜誌。晚上,何姐煲了老火木耳雞湯,據說這種湯對孕婦的身體很有幫助,所以謝依雪連喝了幾大碗。

不過,在喝完湯沒多久,謝依雪就感覺到頭有些暈,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得抬不起來。困意像無邊無際的絲絨籠罩了她的全身。

謝依雪給何姐說了一句,就一頭倒在了柔軟的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當然,她在閉上眼睛之前,並沒有注意到何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當然,她更不會知道,在何姐親手熬的雞湯裏,加進了適量的安眠藥——有一個醫藥專業研究生的兒子,何姐在以前就常常問兒子關於安眠藥的用法,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在夢裏,謝依雪不停地看到一張張猙獰的臉。一會是酒醉的沈建國和李漢良一邊跳著狂歡的舞蹈,一邊揮舞著手裏鋒利的手術刀;一會又是開著車的吳慶生,他麻木地直盯前方,從他的嘴裏鑽出了一隻又一隻的蚯蚓……她夢到了沒有頭的魏靈兒,還夢到了在情人灘上死去的趙偉和歐陽梅……

看到一張張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臉在夢境裏不停重複出現,謝依雪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整個身體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牢牢按住,一點也不能動彈。

她感覺到無法呼吸!

她感覺到絕望的思緒正從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偷偷遊出,慢慢聚攏在一起,包圍了她,要悄悄扼殺她……

謝依雪不禁在夢中對自己說:“依雪,別怕,這都是夢境,一會兒醒過來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但是她並不知道,一會兒她醒過來之後,會遭遇比夢境悲慘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的命運!

謝依雪覺得自己全身無法動彈,她知道,這是遇到了夢魘。據說這是因為睡覺時的姿勢不對,胳膊壓到了心髒的部位,造成血液流通不暢而引起的生理反應。隻要稍等一會,然後等待夢境的退去,就可以恢複原狀。

所以,謝依雪沒有去多想什麼,隻是平靜地等待夢魘慢慢消失。過了一會兒,她努力掙紮著睜開眼睛,然後看到了肮髒的布滿水漬的天花板,上麵還懸吊著絲絲縷縷的蜘蛛網。謝依雪心想,何姐已經在她家裏做了四年的保姆,平時很少回家,即使離開沈家,一月也就兩天的時間,難怪沒時間打掃屋裏天花板上的蜘蛛網。

不過,謝依雪還是很奇怪,為什麼何姐床上的臥具這麼柔軟,就像是新買的一樣。

她當然不會知道,何姐租了這套院子後,這裏的臥具全是新買的。

謝依雪醒來過後的時候,她也不知道幾點鍾了,隻感覺屋裏光線很陰暗,屋外天已經黑透了。她有點口幹,於是想開口叫何姐幫她倒杯水。可當她在床上準備轉身看何姐在哪裏的時候,忽然手腕一陣生硬的疼痛——她感覺自己的手一點都不能動彈,手腕似乎被什麼東西捆住了!她向下望了一眼,高高隆起的肚子遮住了她的視線,但她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啊——”

她不敢相信,她的兩隻手腕真的被牢固的繩索綁住了。繩索綁得很緊,手腕上被勒出了幾道觸目驚心的紅色印痕。而她的兩隻腳也被牢牢地綁定在床腳上

“這是怎麼了?是誰把我綁在這裏的?”謝依雪覺得腦子裏突然變成一團漿糊,混亂不堪。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從屋裏的一角悠悠地傳了出來。

謝依雪身體劇烈一顫,她已經聽出來了,這笑聲是何姐發出來的。劇烈的恐懼驀地湧進她的腦海,她禁不住顫抖起來。

何姐瘋狂地笑著,身體急劇地顫栗,幾乎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她的眼睛裏流露出了赤紅的顏色,顯得陰鷙之極。她死死地盯著謝依雪,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她的五官變形地扭曲著,像有一條條蛇從臉上逶迤地爬過。

笑聲嘎然而止,屋裏突然恢複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這種沉默是令人壓抑的,似乎充滿了潛伏的殺機。謝依雪看不到何姐在哪裏,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從短袖露出赤裸裸的胳膊上,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隻是片刻的寂靜,謝依雪突然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恐懼。

何姐慢慢踱到了謝依雪躺著的床邊,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後大聲地反問:“你問為什麼?你居然在問為什麼?當你們殺死我老公的時候,他又問過為什麼沒有?”她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她笑得實在是太激動了,竟然勾下了腰,雙手捂著肚子,就差沒倒在地上打滾了。

“你老公?你老公是誰啊?你不是說你老公早就死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在我到你家裏當保姆的那一天,我就在等待複仇的這一天!現在讓我來告訴你吧,我老公的名字是什麼!”何姐停住了笑,慢慢說出了兩個字,“——蕭建!”

“蕭建?就是蕭之傑的爸爸?”謝依雪驚聲問道。

“沒錯!就是他!”

“可是……蕭之傑的媽媽不是那個瘋婆子嗎?你怎麼會是蕭建的老婆?”

“哈哈,這有什麼稀奇的?我是蕭建的前妻。二十年前,蕭之傑剛滿歲,我就和蕭建離婚了,之傑由他撫養,而我撫養大兒子小海。不過我讓小海跟我姓,幸好那時他年齡小,我就一直騙他說他爸爸死了。我與蕭建離婚,正是因為那個瘋婆子勾引了我的老公。謝天謝地,這個瘋婆子嫁給蕭建後,沒有為他生出一子半女。順便給你說一件事,我不叫何姐,我也不姓何。我姓龍,叫龍瓊荷,是荷花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