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繩上螞蚱(1 / 2)

司酒庫的門閉得緊緊,就像何俊毅爺爺去世的那一夜。狹小的空間內,彌漫著說不出的古怪氛圍,空氣仿佛都更沉重些,壓得裏頭的人透不過氣。

王立彬、王健柏、王婉君,還有這兩兄妹的王外公,四人麵對麵站著,王健柏緊繃著臉,王婉君怒氣衝衝,外公驚慌失措,王立彬則麵帶皮笑肉不笑的怪笑。

“就憑你一張嘴說是假的,就把采購部趕走了?”門一關,王婉君的怒氣終於發作了,她指著王立彬罵道:“王立彬,你算老幾?楊家的一條狗,狗嘴裏永遠吐不出象牙來。”

王立彬玩世不恭地聳聳肩,“沒辦法,我是王總,不能放任這種惡劣現象不理,整頓是必須的。”

王婉君嗤之以鼻,“就你也有臉自稱‘王總’,連一個耀武揚威的前台張逸群都管不了,還好意思把‘王總’掛在嘴邊,換了我,名片上印著‘王總’都會覺得羞恥,早就該引咎辭職告老還鄉了。”

“沒辦法,”王立彬故作無奈,又聳聳肩,“紀律出了問題,整頓一下是必須的,但也得挨個來。今天發生這麼大的假酒問題,難道我要把整頓采購部跟倉庫部放在整頓前台後頭嗎?”

王婉君又嗤之以鼻:“一口一個‘假酒’,就憑你一張狗嘴說是假酒,這些就是假酒了?”

王立彬卻邊笑邊含沙射影道:“隻有人嘴才能分辨出真假,對狗來說,隻要是酒,都是一回事,所以所有的假酒到了狗嘴裏,都變成了真酒。”

“你…”王婉君氣得瞪起眼睛,衝到王立彬麵前,大有打算幹架的架勢。

“好了好了。”王健柏製止了她,望著王立彬,又望了望那緊閉的門,“這兒沒外人,有些話我們也就沒必要說得那麼官方了。我就直說了吧,這些維福士,本身就是一種亦真亦假的酒。你能說‘真’的定義是什麼?‘假’的定義又是什麼?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的‘真’,也沒有什麼東西是絕對的‘假’。所謂‘真酒’,不過就是製造方或權勢方一張嘴說了算;所謂‘假酒’,也未必都是工業酒精勾兌而成,也未必都口感低劣,製作粗糙簡陋,所謂以假亂真者,未必比所謂‘真品’差到哪兒去。何況‘維福士’這種伴隨著權錢交易應運而生的產物,許局許兆豐說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哪怕做得連假酒還不如,那它也是真的。所以才會有幾年前那次‘真假維福士風波’,就連到最後,楊洪偉楊紹忠都沒斷定出個所以然來。因為它就是一種亦真亦假、永遠斷定不出真假的酒。所以今天我們在這兒討論維福士的真假,簡直是毫無意義、純屬浪費口舌的事情。”

王立彬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健柏,“還是我們的柏總明智,都沒有親曆那件事情,看問題卻看得這麼透徹,讓我好生佩服。”他頓了頓,忽然臉色又從讚賞變為嚴厲,厲喝一聲:“你去把這些話解釋給那個懷疑是假酒的客人吧!”

兩兄妹愣住了,互相望了一眼,王婉君剛開口想要罵人,王健柏又製止了她,將她拉到身後,耐住性子對王立彬解釋道:“彬哥,我剛剛不是說了嘛,這些話是說給我們自家人聽的…”

“誰跟他是‘自家人’?”王婉君狠狠剜了一眼王立彬,罵道:“別跟我說‘都姓王’,也別說‘都姓楊’,他哪裏姓楊了,分明就是楊家養的一條狗!”

王健柏裝模作樣地喝止她:“吵什麼吵!好好說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