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泥汙的他看起來竟高貴了幾分,尤博厲不得不承認,如果他是一個婆羅門或者刹帝利的青年,將俘獲許多少女的芳心。
但在被送上祭台之前,他竟害怕地癱倒在地,讓泥水弄髒了白色的袍子。
他眼神中充滿了惶恐和不安,顯然對於獻出生命去侍奉女神感到畏懼。
尤博厲打心眼裏鄙視這種不夠虔誠的人,這樣的人即便去了苦西梨女神那裏,靈魂得到轉世也無法成為高種姓的人,而要繼續在達利特的泥潭中打滾。
在跳長生舞時,尤博厲帶著憤怒和憂慮在雨中搖擺,他擔心這不會是自己要砍下的最後一個人頭。
二十梵年的刑殺尊者生涯,這三十天他砍掉的頭特別多。
虔誠如他,內心也有一絲困惑,苦西梨女神究竟要懲罰他們到什麼時候?
大水、猛獸、瘟疫,翡翠城仿佛一座半死之城,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女神已經拋棄了他們?
這樣的疑惑隻稍稍冒出一點苗頭,尤博厲就立刻掐斷了這種不潔之念。
他跳完長生舞,回頭望向可憐懦弱的祭品,這是他在終結他們生命時的最後一望。
可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
隔著滂沱的雨水,靠著無眼魚油火炬的光,尤博厲看到了一對靜如平湖的雙眼。
他終於覺悟了嗎?
準備好為女神獻身了嗎?
無論多麼虔誠的信徒,臨近死亡,眼中終究會劃過惶恐。
而這雙眼睛,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
尤博厲的心跟著平靜了下來。
有那麼一刻,他想將手裏的刀放下,結束這場血腥的祭祀。
一個又一個的頭顱,真的能讓女神感動,讓大雨停下嗎?
疑慮隻停留了一瞬間,尤博厲就舉刀怪叫著朝祭品衝去,急不可耐地要砍下他的腦袋。m.X520xs.Com
他忘掉了祭祀時的規矩,應該從祭品的身後,趁其不備揮刀,而不是像決鬥一般迎麵衝去。
他似乎是急於掩蓋心中生出的遲疑。
一刀揮下,祭品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
漂亮的一刀,從右側斜切而下,從頸椎的間隙穿過,砍到左邊脖子根,幹脆利落地削去了他的腦袋。
這是尤博厲二十多年來每日苦練不墜的功力顯現。
作為一個下等婆羅門,有兩件事於他而言最重要:跳好祭祀舞,和砍下祭品的頭。
在砍掉腦袋的一瞬,尤博厲會往後跳躍一大步,避開從脖頸噴出的鮮血。
一個優秀的刑殺尊者,絕不會讓達利特祭品的髒血淋到自己身上。
但沒有血噴出來,尤博厲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現象。
還沒等他思考為什麼,連下了五十一天的大雨突然停了。
尤博厲和祭台下的人一道朝著南方跪拜,他心中默念往事書中《森林書》的篇章,來懺悔自己剛剛對苦西梨女神的不敬之意。
可他心中又浮現出那對平靜如湖的眼睛,他走的很安詳吧?
摘下麵具,放下祭刀,尤博厲起身來到腦袋跟前,抓住頭發將其拎起,忍不住放到跟前又看了一眼。
他的眼睛還睜著,清澈明亮,此刻他的靈魂應該去了女神那裏。
女神一定很滿意,才停下這場大雨。
尤博厲伸手將睜著的眼睛撫上,死而瞑目吧,喬達。
喬達是這個達利特的名字,意思是清潔工。
喬達的眼睛又睜開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
“啊!”
尤博厲尖叫一聲,將手裏的腦袋給甩了出去!
咚的一聲,腦袋麵孔朝下砸在了地上,滾了兩圈。
張懷感覺鼻子一酸,跟著天旋地轉,頭暈眼花,鼻涕眼淚都掉了下來。
待腦袋停穩,張懷說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句話:“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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