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在上，孩兒給你老見禮了。”
石方恭恭敬敬的趴在地上，接連磕了三個響頭。
時間過得真是飛快，一轉眼，又是十來天過去了。直到今天，石方才算以痊愈的姿態再次謁見老太公。說真的，那麼久沒見著，石方心裏還挺惦記這位老爸的。
“好、好！我兒辛苦了，起來吧！身子骨可還有甚不適嗎？”太公一臉慈祥地問著石方。
“有勞父親掛念，孩兒已無大礙了。”石方坐到椅子上，態度仍是恭敬得不得了。也難怪，現在老石一看到老頭那張老臉，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城樓上所發生的那一幕。這份恭敬，倒也還算發自肺腑。
太公笑眯眯的點點頭，低頭啜了一口新茶，接著又問：“怎不見三娘與你一同來？”
石方一滯，好半晌才傻兮兮的撓了撓頭皮：“這個……這個……妹子她……”
老頭似笑非笑的盯著石方：“怎的了？”
“妹子她……這個……”磕巴了半天，一眼瞄見老頭神情古怪的模樣，老石也就把心一橫：“三娘她頭上秀發被賊人削去了一塊，深感無顏以對眾人，這些時日，處理大小事務也都在內院，還請父親大人見諒。”
老頭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石方心裏卻有點哭笑不得，這都哪門子的道道，斷了幾簇頭發，就沒臉見人了？包塊頭巾不就解決了嗎？至於嗎？還再三叮囑自己，不能告訴別人。這古人的規矩，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
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盞，老頭總算是又把眼光對準了石方：“三娘既是有這般的緣由，做哥哥的你，可曾去她處探望過？”
石方又是一呆，老實說，這點還真沒想起來。
“許是你現今已知自己的身世，與三娘也沒了什麼骨血親情，因而也就不把這個妹子放在心上了。”老頭說著，臉上還擺出了一副傷心的樣子。
石方急了，這不明擺著扣大帽子嗎？
“父親大人言重了，孩兒隻是一時疏忽罷了。兒這就去探視妹妹。”
“這樣才好嘛！記住了，你雖不是我扈家的血脈，二十幾年下來，也已跟我親生無異。父子兄妹的情誼，萬不可生疏了。再說了，即便三娘不是你親妹子，你就不該去看看嗎？青梅竹馬的這層關係，總不會是假的吧？為父沒了一整個兒子，難道連半個也保不住了嗎？”
石方暈了，腦子徹底覺得不好使了，耳朵裏飄來蕩去的都是老頭這幾句話。
什麼意思？什麼叫青梅竹馬的關係？什麼叫半個兒子？老頭到底想說什麼？不會是？……
“還有一事，也該讓你知曉了。那祝家一門已是滿門罹難，剩下些尋常莊戶，也都折損不小；李家莊如今也是沒了莊主，一眾莊戶也都個個人心不穩。為父已出麵把兩莊一應田地俱都買了下來，置於了成兒名下。成兒若得閑，這兩處不妨多走動走動，好歹也算是自家的田業了。”
石方又是一陣迷糊：別家不知道，自家莊院的產業，老石還是了解過的，光田產就有上萬畝之多，這還是三莊裏麵最小的規模，那另兩家……石方的腦子有點短路了。
石方還在石化狀態中呢，老頭卻好像仍是意猶未盡，一張嘴，又撂下了一顆大炸彈。
“田地多了，照管起來甚是不便。另覓一處景致好的所在，重建一所庭院吧。反正我也有讓你認祖歸宗的打算，新莊院不妨就叫石家莊好了。”
石方是徹底的說不出話了。老頭說得輕描淡寫的，可落在石方耳朵裏，卻實在不亞於七級地震。石家莊？自家的莊院叫石家莊？大宋朝的石家莊？
“你怎的了？不是說去三娘那嗎？還不快去？” 見石方老半天都沒什麼反應，老頭倒忍不住催促起來了。
“是，是，孩兒去三娘那邊，去三娘那邊……”石方腦子裏一片空白，無意識地回應著，還好，總算記得回禮什麼的，估計也是條件反射的關係……
老石迷迷糊糊的出了屋子，出了庭院，邁步往三娘的小院走去……
“石家莊，石家莊……”石方一路走，一路不停的喃喃念叨著，到這會還沒回過神來。大宋出了個石家莊，這叫怎麼個事啊！石方越想越覺得滑稽。
好香啊。石方恍恍惚惚間被一陣清香驚醒了，抬眼看去，幾株桂花正自吐蕊，滿庭的香氣，令人聞之欲醉……
伸手折了一支花枝，湊近鼻子深深一聞……
“阿嚏！”
吸氣吸得有點猛了，幾瓣花蕊直衝進鼻腔，一聲噴嚏過後，老石鼻涕都掛下來了。這個狼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