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昊兒,你不要說了!咳咳咳……”
“父親!你該醒醒了!你做再多她也不會感激分毫的,她隻會一味的認為自己是最痛苦的一個,她想過別人嗎?!”司徒昊轉過頭對著臉色泛白的玉傾冷笑:“現在麟王府已經沒有了,你猜,皇上下一個會對誰出手呢?你真該洗洗自己的腦子了,姐姐。”
最後兩個字他咬的極重,恨意翻湧。
鼻尖縈繞著濃重的藥味,玉傾費力地睜開雙眼,看到碧絛正一臉驚喜的望著自己,繼而轉頭從身旁的矮幾上端過來溫熱適中的湯藥。
玉傾接過來,一飲而盡,苦澀麻木了舌苔,卻不能將心中的疼痛遮去。
碧絛為她擦擦嘴角,心疼的看著雙眼無神的玉傾,壓下心頭的思緒,輕聲道:“夫人,天還未明,您再休息一會吧。”
玉傾聞言看了一眼窗外濃重的夜色,輕輕點了頭。
碧絛服侍玉傾躺下後,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內室,走進主室一旁的耳室,坐在值夜的小塌上,沒有絲毫睡意。
許是藥物的作用,玉傾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夢中她看到娘親對著她笑,可那人那笑轉瞬消失不見,又看到不遠處一個模糊的背影,她奔過去,呼喊著他的名字,可他就是不回頭,前麵忽然出現一道溝壑,離得近了,玉傾看到他身上盡是斑駁的血跡,她想阻止他,可來不及了,他跌入了深淵。她想跟著一同跳下去,可還沒等玉傾接近那深淵,耳邊忽然縈繞起一聲聲的呼喚:“傾兒……”
“傾……兒……”
玉傾被這熟悉的聲音從夢中拉回現實,看著窗外的樹影映在地上,她任由淚水打濕眼角。
(三)
“將軍夫人不要為難咱家,咱家也是奉命行事。”汪全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保養得極好的手指。
玉傾手裏拿著那道明黃色的聖旨,低頭沉默不語。
賣身契昨日已經分發下去了,除了幾個下人離開了之外,將軍府的家生子全都執意留了下來。此時卻全都被禁軍綁了手腳監管在院子裏。
見玉傾遲遲不應,汪全笑了笑道:“夫人可要想清楚了,白將軍犯得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按我朝律法可是要滅族的,如今陛下念在與雙王府往日的情分上才格外開恩,隻要您一人進宮當質,便留著這些人的命……”
玉傾緩緩抬起頭,對汪全道:“好,我去。”
身後傳來碧絛發出的嗚嗚聲,玉傾回頭,對著被堵住嘴的碧絛安撫地笑笑。
她笑得很美,可那笑容卻帶著一絲決絕。
“請夫人上轎——”汪全的聲音響起。
簾幕擋住碧絛淚流滿麵的臉,擋住將軍府,擋住她熟悉眷戀的一切。
軟轎緩緩將她帶入冰冷的皇宮,玉傾始終笑著,耳邊回響著汪全的聲音:“奉天承運……罪人白承遠通敵叛國,意圖謀反……已被軍中將士就地格殺……”
玉傾手指輕輕撫摸著係在腰間的雙玉,一下又一下。
什麼雙王雙玉,不過都是皇室的祭品罷了……
她被安排在離皇帝寢宮最近的宮殿。
十幾名宮女捧著衣物首飾立在屏風前,屏風裏,玉傾正被浸在浴桶裏,有宮女不斷向水中撒下花瓣。
等到一切裝點完畢,玉傾被宮人扶著坐在床上,宮人魚貫而出,很快整個房間裏便隻剩下她一人。
書架突然緩緩移開,一條密道出現在她眼前。緊接著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辰子清從幽深的密道中走了出來,漸漸走近她。
一瞬間,玉傾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拔下頭上的攢花步搖奮力向他刺去。
未中,步搖被辰子清掃落在地。辰子清抓住她的手腕,將人緊緊箍在自己懷裏,玉傾狠狠地掙紮,可卻不能撼動他半分。
漸漸地,玉傾安靜了下來。
“傾兒,為了你,我可是失了兩座城池呢……”辰子清認為她放棄掙紮了,輕輕撫摸著玉傾的側臉。
“陳青,我真後悔當年救了你。”玉傾將頭偏過去,聲音聽不出起伏。
“你後悔救我,我卻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你本該就是我的……”他收回手,繼續道:“我隻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四)
宮裏的人都對思卿宮的新主人猜測紛紛。
思卿宮,連最得寵的淑貴妃娘娘都沒被允許踏進過一步。卻被皇上賜給一個從宮外帶來的女人,而且皇上從此就再也沒進過別的娘娘的宮殿。
也有人想去打探消息,可派出去的人剛一靠近就被皇上的心腹禁軍拿下了,交給司刑後直接被杖斃示眾。如此反複幾次,再沒有人敢打探思卿宮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