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日,趙光美一見紅袖便道:“你不知道宮外有多熱鬧?今年的花燈式樣又多又好,開封府放三天關撲,別提多好玩了。”
紅袖聽得心裏直淌口水。
光美看出紅袖的心思,“我去跟母後說,準你一天假,帶你出宮去玩。”說完抬腿就走。
紅袖忙攔住,“不行,不能為我壞了規矩。”
光美眼珠一轉,鬼鬼地笑道:“有法子了,不過這事得麻煩姐姐一下,你等著就是了。”
次日,如意公主來給太後請安。趙匡胤兄弟三人並皇後都在。
如意道:“母後,我想讓紅袖給我描幾個花樣。能否讓紅袖跟了我去,晚上再著人送回來。”
太後道:“紅袖,公主請你去,你就去吧。難得去一次,也不必急著回來,索性在她府上多玩一會子。”
紅袖忙應聲“是”。
光美抿著嘴向紅袖會心地一笑,紅袖方才明白,不由得回之一笑。
眼光折回,半路上卻遇上趙光義似笑非笑的眼神,紅袖忙斂了笑容,看向別處。
稍後,紅袖便跟了如意和錦兒,坐了公主的車子回駙馬府。
駙馬府位於興弟坊,是皇上欽賜的宅院,離皇宮不遠。
府內景致不似皇宮的巍峨崢嶸,卻更清新嫵媚,精致中透著大氣。
走過一個穿堂,便是公主的住處。房前一個蘭圃,想必這就是趙光美所送的蘭花。
公主讓錦兒找出些花樣,讓紅袖幫著描了。
隻聽下人傳到:“四王爺來了!”
如意笑道:“你看他急得象猴子似的。”
趙光美人未到,聲音先到,“這次要多謝姐姐。”
“你別謝我,我可什麼都不知道。總之你要把紅袖安安妥妥地送回宮去。”
紅袖和趙光美拜別如意公主,出了門,便上了趙光美的車,至禦街下了車。
到處是燈山花海,攤鋪錦棚,雜耍賣藝,歌舞百戲--真是萬民同歡。
不知是不是全城的人全都出來了,街麵都被踩薄了。
紅袖在洛陽年年也看燈市,但都不及這年京城裏熱鬧。
光美笑道:“果然好看吧!”
“好是好,但總覺得欺騙了太後,心裏不安。”
“這都是我的主意,要錯也是我的錯。再說此事做的嚴密,別人不會知道。既然出來,就玩個痛快,別想那麼多。”趙光美話裏帶著神氣,這次把紅袖帶出宮,是他的得意之作。
正逛著,隻見一個賣燈的攤子前聚滿了人,有人在爭吵。
趙光美是有熱鬧絕不會錯過,一頭紮入人群裏,紅袖便也跟著擠了進去。
聽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原來是有人買燈,買燈的說給了錢,攤主說沒給錢,於是從太陽落山吵到月亮升天。
旁觀的人有勸的,有起哄的。但雙方各說一辭,誰也沒個好法子。
紅袖忍不住道:“你們這樣爭論下去,什麼時候能有個結果?”
眾人齊齊把目光聚攏到她臉上。
“依我說,不如各打五十大板。”
“還要打板子?”眾人訝異。
“這隻是個譬喻。買的人呢,出一半的錢;賣的人呢,收一半的錢。這樣不管是誰虧了,也都是有限的。”
那買燈的人馬上說道:“哼!看在眾位父老的麵上,我就讓一步。”說著就要掏錢。
賣燈的卻嚷嚷道:“不行,一半的錢還不夠本錢,我不幹!”
紅袖盯著那買燈看了一會兒,那買燈的人心裏發毛,道:“看什麼看?我已經有老婆了。”眾人哄笑。
紅袖道:“看來說謊的人是你了!你若真是給過銀子,又怎會這麼痛快地再掏一半的錢?”
圍觀的人聽明白後,都哄了起來:“說得對呀!快給錢!快給錢!”
那買燈的人果然心虛,眼神塌了下來,嘟嘟囔囔地鑽出人群,腳底抹油地溜走了。
一時人群散了,光美拍手笑道:“紅袖,虧你想的出來,你這個腦袋可真行!”
紅袖道:“我這個腦袋--在有些人眼裏最多是“還不算笨”。”
“說這話的人一定腦袋有問題。”
紅袖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