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方一諾的目光移向文傑和玉驕,看得二人又是一凜。文傑將玉驕往懷裏摟緊,擔心方一諾會遷怒玉驕,怕她隨時撲過來,警惕地盯著方一諾。
方一諾的目光渾濁而幽怨,聲音淒厲地恨道:“你們知道嗎?因為心灰意冷嫁進趙家,所以不論姓趙的是怎樣吃喝嫖賭的人,我都無所謂。可當我知道柏釗要娶曹素時,你們知道我有多恨嗎?我恨他們毀了我的一生,我這一生已經這樣了,我還在乎什麼?什麼都不在乎。”
文傑和玉驕大吃一驚,想著韓伯釗夫婦難道是方一諾害死的不成?玉驕正欲問時,被文傑製止,文傑此時臉色煞白,唯有心存僥幸地祈禱方一諾與韓伯釗夫婦的死無關。
方一諾忽然仰天大笑,笑聲裏透著哭聲,陰森無比,一根紅燭恰好“茲茲”蹦出火花後滅了,文傑和玉驕倒吸了口涼氣,哪還敢出聲。
方一諾的哭笑聲突然戛然而止,密室裏一下安靜下來,接著聽見隱隱的回聲伴著紅燭的燃燒聲,詭異恐怖地令人不敢呼吸,文傑和玉驕恍惚中感覺自己麵對的就是方一諾的鬼魂。
方一諾漸漸恢複了平靜,像是自言自語,說道:“姓趙的那男人隻要有錢花就行,從不過問家裏的事,我隻能學著掌管趙家所有的生意,我也就學到了一些陰謀詭計。我買人誣陷韓家,令柏釗的爺爺和父親被罷官查辦,雖然後來因為證據不足被釋放,但柏釗爺爺上了歲數,經此一劫,很快去世了。柏釗父親心灰意冷,棄官從商了,哈哈哈,這下我們倒門當戶對了。”
文傑聽後又驚又羞又愧,不敢正視玉驕。玉驕自然更是氣憤,可身體愈加虛弱了,枕在文傑的肩頭,怒視著方一諾。
方一諾也因為說到此處很是解恨,因而口氣也輕鬆下來,說道:“此後,韓家做什麼生意,我就做什麼生意,利用生意上的往來,終於可以做客韓家見到柏釗了。雖然我費盡心機,我對他的好卻是真心的,可惜他從不為所動,眼睜睜看著他和曹素夫妻恩愛,我隻能忍著。曹素生下女兒後,柏釗竟然絕定要遷去廣州,我心急如焚,情急之下我寫信給柏釗,說我知道他為什麼去廣州,其實我哪裏知道他去廣州做什麼生意,我這麼說是想把生意也做到廣州,隻要不和他斷了音訊就行。我本沒抱什麼希望,嗬嗬,可沒想到他真的來靈山寺赴約了。”
“靈山寺?”玉驕脫口驚呼。
文傑和方一諾都有些驚訝地看了看玉驕,也沒太在意玉驕對靈山寺的敏感反應。
沉默了一會,方一諾像是累了,深深吸了口氣,說道:“是啊!靈山寺。靈山寺之約是我第一次和柏釗單獨會麵,我也沒有想到,我胡亂寫的那封信卻歪打正著的讓柏釗誤以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原來柏釗是救國會的成員,他這次去廣州就是準備謀劃起事的,而靈山寺正是他和同夥們接頭的地方,所以,他真的來靈山寺和我見麵。”
文傑和玉驕直愣愣地看著方一諾,兩人都愈加堅信韓伯釗的死和方一諾所說的靈山寺之約有莫大關聯,文傑痛苦對閉了閉眼,摟著玉驕的手也頹然鬆開了。
方一諾嘴角浮出笑意,說道:“他一見我就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我就說我在廣州有朋友,知道他想做什麼生意。柏釗也是太急,沒問明白就斷定我知道他的秘密了,他問我想怎樣,問我把他的一個同夥藏哪去了。當我知道他的身份後,心裏竊喜,我利用這件事威脅他,讓他也帶我走,做妾為奴我都不在乎。”
文傑早已頹然低下頭,玉驕含淚質問方一諾道:“我外公不答應,所以你就殺了他,對不對?”
方一諾定定地看著玉驕,眼裏掠過一絲淒涼,說道:“他想殺了我,卻沒能下得了手。其實他想殺我的時候,我很開心,死了多好,死在他手裏多好。可他最終還是下不了手,於是我趁他不備用銅燭台砸暈了他。我用我的轎子把他抬回方家,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