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得偽裝一下為妙。
被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的吳迪長笑一聲,撣了撣衣襟上不知道有還是沒有的粉筆灰,裝模作樣地從講台正中央向一側慢悠悠踱了三步來到了講台邊緣,同時口中數著“一、二、三……”
之後轉身從講台邊緣回轉,又是三步,“四、五、六……”,正好返回到講台正中,最後轉身向著黑板邁出了最後一步。
在數到七的同時,吳迪神采飛揚,手臂一揮,洋洋灑灑開始落筆。隨著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發出的聲音,好似妙筆生花一樣從無到有,從少到多,黑板上慢慢顯露出一闋《如夢令》:
還憶同學共醉
是有星辰遙墜
想再現狂儒
說起宋詞皆會
冤懟、冤懟
枉自空嗟年歲
整首如夢令這次的字體由宋徽宗的瘦金體改成了王羲之的行書。筆法精妙,行筆瀟灑飄逸,筆勢委婉含蓄,有如行雲流水。其結構遒美,骨格清秀,點畫疏密相間。無論橫豎點撇鉤折捺,都可以說是極盡用筆使鋒之妙。也幸虧是行書,大家還能認個差不離,要是用草書的話,這一屋子人,除了羅老師,估計別人連字都認不全。
教室裏一些上過書法美術班的同學全都倒吸一口涼氣,被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震撼不已!這是字帖啊!拓下來可以當字帖的水平啊!剛才的瘦金體還好說,就僅僅是現在這一手王羲之的行書,得洗盡多少墨池才能達到這種純熟程度啊!
見過寫字牛(嗶)的,但是沒見過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出行書筆鋒的。
牛(嗶)!太牛(嗶)了!
這TM是我們班同學不?
這簡直是王羲之和李清照穿越到同一具身體裏了!
大家的口型幾乎都變成了字母O的形狀,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張潔展顏而笑,帶著血絲的柔弱嬌嫩的嘴唇終於離開了貝齒的蹂躪,她的眼睛裏似乎又有了淚花,這次是激動到難以自抑的歡快小淚花。
她在心裏激動地說:“我就知道,他能做到的,我一直都知道呢。”
吳迪並未結束板書,他抬手在最後給倒數第二句裏“冤懟”的“懟”字做了注音“duì”,隨後又用標準的楷體在後麵標上了注釋:“懟,怨恨的意思。--《說文》”
寫完之後,吳迪轉過身來,麵向大家,負手而立,嘴角劃出一個向上翹起的弧度,透出一絲俯視眾生般的表情。
他環視了一下全班,見每個人都被黑板上的詞所震懾,心中不禁冷笑:你們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嗎?
既然要震了你們,就要震個服服帖帖!以後我不開口,沒人再敢稱學霸!我不開口,沒人再敢稱大神!無論是誰,見我都必須仰望!
吳迪冷冷一笑,轉身麵向黑板,在自己剛才那首《如夢令》上畫了一條豎線,把每一句的第一個字劃在了一側,大家這才發現,原來這竟然也是一首藏頭詞,把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之後,黑板上赫然出現了豎著的:“還是想說冤枉”這六個大字!
教室內鴉雀無聲,連空氣似乎都凝滯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驚訝至極,在這一刹那時間聚焦在吳迪和那首藏頭的如夢令上。
那些目光裏有震驚、有無法置信、有茫然、更有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