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再跑下去,這批戰馬恐怕就要掉膘了。”胡明偉不忍心說道:“現在要回去揚州還來得及。”
“這裏離灣頭鎮還有多遠?”薑才搖了搖頭,咬牙問道。
胡明偉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摸’了‘摸’戰馬的脖子,道:“不到十裏,隻要能夠過了灣頭鎮,咱們就往山裏跑,量他們也不敢追上來。”
“好,”薑才用勁的咽了一下口水,大聲道:“跑。”
“灣頭鎮的黑楊,”胡明偉連忙說道:“雖然被咱們算計了兩次,但並不是膽小怕事之人,若是灣頭鎮出兵。”
“灣頭鎮出兵,咱們再返回揚州。”薑才大聲說道:“老夫就不相信,憑他們還能攔住咱們不成。”
“回師揚州,是最後的選擇,咱們既然出來,就不能如此回去。”
這是一個老將的承諾,他們身上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他們身上寄托的榮耀,是他們一生中最珍惜的東西,他們或許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倔強,會犯錯,甚至會不顧一切,但你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們最美好的缺點。
胡明偉點點頭,他仿佛隱約明白張貴曾經說過的話:一個人追求的並不是生死,而是一生的榮耀。
“兄弟們,加把勁。”胡明偉突然揮動手中的戰旗,一個巨大的“薑”字迎風飄揚,這就是他們的榮耀。
“果然是這個老匹夫。”張宏差點從馬背上跳下來,他早聽說薑才的名字,說薑才有萬夫不敵之勇,想不到這老頭子還‘挺’能折騰。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張宏雙腳輕輕踢了踢胯下的戰馬,這匹戰馬名叫邀月,跟了他整整三年,特別是最近半年,董士選率領山東諸侯南下揚州,他負責後軍補給,邀月為他立下了不少功勞。
然而,此刻邀月已開始大口大口喘氣,邀月是山東戰馬,耐力遠比不上北方的戰馬,張宏喜歡它骨架子大,喜歡他跑得快,然而此刻聽到氣喘籲籲的邀月,張宏哪裏還忍心加速。
“‘奶’‘奶’的,膽小鬼,要是英雄就停下來啊。”然而明知道宋軍是不可能停下來,張宏咬了咬牙,低聲道:“邀月,再幫我跑一會。”
灣頭鎮,張宏死死的看著遠方,黑楊會不會出兵?
黑楊會不會出兵。
“薑才,竟然是他。”接到探子的回報,黑楊第一時間把軍中大小將領請到帥帳,這是決定命運的時刻。
“宋軍‘玉’過灣頭鎮,僅有兩千餘人,後麵有‘門’g古漢軍的追兵。”黑楊一字一頓說道:“從探子所說,宋軍馬力不濟,騎兵疲倦,而後方的追兵也是同樣如此,看來他們走了一段遠路。”
“兄弟們認為我軍應當如何?”
黑楊環視看了一圈,卻發現沒有人說話,他們原來也是宋軍,隻是在鄂州時被迫投降,張英的事剛過去不久,他們心有戚戚。
“不滿諸位兄弟,”黑楊心中有計劃,緩緩說道:“諸位兄弟都知道當初老子被張英圍在帥帳,你們在外不知情況,最後也知道張英是中箭而死。”
“但張英占盡優勢,老子都認為逃不過那一劫,張英為何中箭而死?”
眾人‘交’頭接耳,黑楊提高聲音說道:“因為張英是被均州軍潛入大營的細作‘射’死。”
“事至如今,老子也不怕告訴你們,老子不打算再給韃子賣命了。”
“啊!”帥帳內瞬間‘亂’成一團,他們雖也是對韃子不爽,但還沒到反水的地步,要知道韃子這些年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確實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心裏負擔。
而且這些年過去,隻聽到宋軍歸順元朝,從來沒有聽到元兵歸順宋朝,如今戰事未明,再說韃子已渡江南下,總體的形勢是對元朝有利,黑楊這個時候要歸順大宋,是否有點意氣用事了。
眾人想著,卻偷偷看了看寨‘門’,若發現有不妥之事,殺出去再說。
黑楊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道:“老子的遭遇,大夥也看到了,老子這半年來出生入死,可是呂大人剛離開,他們是怎樣對老子的?”
“老子如今的遭遇,還不是諸位日後的待遇?哪個朝廷都有爭權奪勢,這一點老子從來不否認,可是拔刀相見之事,大宋朝恐怕不多吧?”
“諸位或許不知,均州軍已收複淮南,韃子騎兵一個萬戶全軍覆沒,王惟義將軍率領四萬大軍歸順均州軍,如今均州軍彙合淮南三萬大軍揮兵南下揚州,若淮北不保,韃子在南方還能繼續嗎?”
“跟老子幹的,老子已經和均州軍商議好了,以均州軍細作身份重回大宋,這又是咱們的一件大功勞,不願意幹的,老子就委屈諸位暫留在灣頭鎮大營。”
“過了此事之後,來去自如,老子定然不會阻攔。”
眾人聽了,心中也開始衡量,一個小將大聲道:“大人之事,小的看在眼裏,韃子所作所為實在讓人心寒。”
“韃子何曾把咱們漢軍當做人看待了,如今大人送給咱們一個機會,老子再也不願意當這個縮頭烏龜了。”
“屬下千人,皆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