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蠕動唇瓣,須臾後嘟囔道:“我就不該指望你有良心,子初真是天上天下獨一無二的大蠢蛋!”
雪舞一巴掌給他拍了過去,小雞立刻炸毛,雪舞不打算給他理由,二人理所當然的又爭吵了起來。
子初回來時二人已經全武行了,周圍有意識的植物都自動的挪了地盤,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他們這是……”
“嗯,他們在打是情罵是愛。”
子初頓時抽抽嘴角,一臉窘然。
***
等候在迷失森林外圍的金眸少年,始終沒有再見到那一日的銀發女子。
但他的等待也不算徒勞無功。
當那銀發男子出現時,眾人頓時失去了言語。比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還要精致的容顏,那雙緋紅鳳眸仿佛要奪去世間所有光澤,讓所有人眼裏的唯一顏色隻有他。
他緩步走來,不許任何詞彙去刻意形容的優雅與尊貴,那種仿佛與生俱來並且被時光曆練了許久的氣質,讓眾人頓時黯然失色,甚至心生自卑,包括金眸少年。
他看著四季森林,許久後才幽幽呢喃道:“你醒了……你仍不願意見我……”
他沉默了許久,朝森林裏走去。老者回過神來好心的提醒他一句,可話剛說完,就見讓他們入森林無門的魔植自動讓開,顫抖的枝葉無聲表明它們的畏懼。
老者和少年頓時瞪大眼眸,不約而同的轉過眼對視對方,麵麵相覷。
正端著一疊鮮紅果子吃著的楚歌忽然淡去笑容,她往後一靠,自薦當她靠枕的魔獸乖乖的放軟身子,好讓她感覺舒服一些。
子初看了她一眼,默默起身道:“小姐,我先去看看。”
“……不用,讓他過來。”
“……是。”
子初沉默片刻才回應,並且將一旁還在狀況外的雪舞和小雞一手一個拉走。
***
從沒想過,曾經熟悉得連彼此呼吸溫度都知曉的人,如今相對而立。咫尺距離,仿佛天涯之遠。
彼此凝視著對方,壓抑的情緒在暗潮洶湧著,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師傅,許久不見。”
楚歌淡淡微笑問候,輕描淡寫的口吻,沒有絲毫的惆悵悲傷,甚至連他以為的憤怒或憎恨都沒有半分。
“……她墜落了。”
緋紅鳳眸凝視著淺笑的銀發女子,清眸溫潤,倒映著入眼可見的一切,卻獨獨沒有他的身影。他在那之後,不論有何理由,都被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很清楚,理解並非意味著原諒,妥協也非等同於退讓。楚歌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他一而再的觸犯,她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
楚歌愣了一下,沒想到銀焰一開口就說起那個早已被她遺忘到天涯海角的人。
“死了麼?”
“算是。”
楚歌挑挑眉,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據銀焰所說,高月用楚歌當替身,完成了拯救大陸的使命。本來,她不貪心不奢望的話,在這個世界停留。以她的能力,絕對能夠成為操控這個大陸的王者。
然而,她不甘心。
她妄圖取代那位大人,成為神界至高無上的存在。
楚歌不知高月是否想過,那位大人能夠屹立神界至尊之位無數萬年,又如何不懂她的心思算盤。她一回去,就等同於自投羅網。
說到底,她們都是那位大人的棋子。不論是她,高月、四神獸,亦或者早在諸神黃昏前就已經死去的逐月。
那位大人不會在意高月以何等形式完成使命,隻要這個世界沒有崩壞就足以,死再多的人,又有何幹係?在那位大人眼裏,人類如蟑螂般,隻要沒有絕種,就必然會快速的繁衍生息,很快就會遍布整個大陸。
高月如何失敗的,銀焰並沒有說。
他隻說了,高月被褫奪了神格,徹底被囚禁在無間深淵裏。
無間深淵是囚禁神的地方,被囚禁在這裏的神,生命依然漫長。正因為這種漫長,才格外的殘酷。
在高月被囚禁後,新的元素魂靈意識誕生了,同時那位大人想召回光明和暗天。但他們卻執意要等楚歌醒來,才願回去。那位大人雖然不滿,卻也不能拿這兩個比他存在更久的人有何辦法。
但楚歌知道,隻要高月不死,她就絕對會想方設法出來,再行算計翻盤。至於那是多少年後的事情,她又會如何做,都不在楚歌的關心範圍之內。
“那你們呢?”楚歌問道。
銀焰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們的使命終結了。朱炎、墨玄已經回歸塵土了。”
“你呢?”
銀焰沒有回答,隻道:“我來見你一麵便走。”
“去哪?”
“不知道。”銀焰的口吻很是縹緲,凝望著楚歌的眼眸,是毫無遮掩的情深和溫柔。“很感謝,你仍願意見我。”
楚歌發覺,隨著被封印一同沉寂的心,在微微顫動。手指不知覺的動了幾下,她垂下眼眸。“你不解釋?”
“你需要嗎?”
楚歌搖搖頭,不論什麼理由借口,都不能成為銀焰兩度背叛的緣由,更不會成為被原諒的起因。
鳳眸似乎閃過一抹失望,淡如清風,卻刺痛著忍心。
銀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還真是,一點期望都不願意留下。”
他的聲音,充斥著淡淡的哀傷、遺憾,和讓楚歌不太明白的不舍。
“我一向如此。”
“也是。你以後如何打算?”
楚歌被問愣了,片刻後,垂下眼眸,幽幽道:“我懶得去看白雲蒼狗,人世浮華,更不想在漫漫無期的歲月裏守著滄海桑田,任由周圍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不如就在這裏,偷得浮生一世閑,也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