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金偷偷瞄了一眼那女孩,心裏想,若和這樣的女孩好上了,真是吃到了天鵝肉啊。不過若真和這樣的女孩好上了,可要拿捏得住啊,決不能過度發揮,不能製造出什麼家庭悲劇。老婆還是老婆,家還是家,那種有了情人就不要家的男人,真是傻蛋。穩定的家,永遠是男人身心安頓的基石,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不能動這塊基石。
想到這,韓金不由地輕輕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像生怕有人看出他的心思,去告訴他老婆。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裏沒人認識他老婆,就是認識,也不可能鑽到他肚子裏去,他是條件反射,自己嚇自己。有時老婆也會偶然對他不放心,連打帶哄地說,你這人思想簡單,情感單純,容易被女人騙,在外麵千萬別動歪念頭,否則,出了麻煩吃不了兜著走!韓金總是憤慨地表示,我是那種人嗎?我是那種人嗎?言下之意,他是少有的一等好男人。常言說,神仙不過美人關,何況韓金不是神仙,是也想嚐腥的貓。
韓金今天總有種預感,覺得那桃花運,如春風中噴薄怒放的桃花,正在對他點頭招手。他下意識地又看了女孩一眼,正巧那女孩也在看他,也依然很有點意思地看他笑。韓金的心差一點跳到嗓子眼。他沒回避那女孩的微笑,鎮靜了一下麻亂的心,大膽地與那女孩相視而笑。女孩看著他,微微動了動花骨朵樣的紅唇,好像要對他說什麼,韓金一陣幸福地暈眩,可就在這時,車忽然停了,車到站了,韓金要下車了。
韓金一邊隨著人流,移動著沉重的腳步往外走,一邊悵然若失地轉過頭看女孩。緣分呀,真是緣分啊,韓金激動地發現,女孩也在這裏跟著他下車了。肯定是女孩對他有了那個意思,他不是胡思亂想,女孩真真切切對他有了意思,否則他天天在這兒下車,怎麼從來都沒碰見過她呢?韓金在通道拐彎的地方故意放慢了腳步,他要等等女孩,要主動跟女孩搭訕,他是男人,這樣的事情男人本來就該主動些。女孩看見他站在那裏,微笑著直奔過來。韓金頓時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令他迷離的香水味。
韓金還沒來得及張口,女孩先說話了:先生,這兒。女孩的聲音很好聽,甜甜脆脆的。女孩邊跟他說話,邊指指韓金的衣領。韓金弄不懂女孩的意思,轉動著腦袋看看自己嶄新的西裝,又低頭看看自己閃光的皮鞋,沒什麼呀,幹幹淨淨的呀。女孩有點著急,走近韓金,伸手從韓金的衣領裏拽出一隻黑色的襪子。
啊?這不是韓金出門前急著穿,可一直沒找到的那隻襪子嗎?怎麼藏在領子上了呢?對了,一定是昨晚睡覺前,老婆怕他第二天穿衣服的時候亂找,把襯衣和襪子放在了一起,而他穿衣服的時候把這隻襪子夾在了衣領裏。
韓金白膩膩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仿佛從飄飄的雲朵上,猛然掉到了深穀裏。摔得兩眼漆黑,渾身發冷。等他醒過來,女孩已經走出了地鐵站的大門……
韓金望著女孩婀娜的身影,更加愛憐了。他想,若不是這女孩,莫非這隻襪子要帶到頒獎台上去嗎?不知下次乘地鐵的時候,還能不能碰見她……
好一個女作者
作家對著台下的文學愛好者們口若懸河,妙語如珠。作家正作一場演講,題為《文學與觀察》。作家是應一出版商邀請,來做演講的。在本市,作家鼎鼎大名,出的書,很暢銷,被出版商再版七八次。文壇上可是等級分明的,作家這次的講課費,據說了得,與一個名醫走穴相當。
作家講得真好啊,作家不僅是天才的作家,更是天才的演講家。作家的演講,讓文學愛好者們如沐春風。演講一結束,台下的掌聲讚美聲,如波浪般,嘩嘩地跟在作家肥胖的身後,直至把作家湧到後台的休息室。作家想:啊,我期待的正是這種成功啊!太激動人心了,我以自己的才華,使人們變得這樣激情蓬勃,道德高尚。作家很感性,容易激動。作家微笑著,陶醉在自己的激動裏。
作家有點累,坐在休息室沙發裏,深深舒了一口氣,作家從身邊的公文包裏拿出一盒中華香煙,抽出一支,剛點燃,突然有敲門聲。隨著敲門聲,進來一女子。女子麵若桃花,含著羞澀的微笑,一手拿著筆記本,一手拿著筆,顯然是作家的崇拜者,來找作家簽名的。
作家立刻直起身子,問:你找誰?
不好意思,找您。女子禮貌地說:我剛聽了您的課,有些問題不太清楚,我想請教你,好嗎?
作家說:好啊好啊,有什麼不清楚的,盡管說。
女子問:怎樣才能練出一雙慧眼,會觀察,會發現,使整個身心與文學創作相交融呢?作家說:要運用你的知覺和情感。女子自言自語:觀察咋這麼重要啊?
作家覺得女子好幼稚,但作家仍認真解釋。作家說:會觀察是作家的基本功,作家必須有非凡的洞察力,才能創作出反映現實生活的優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