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2、(2 / 2)

田仁學牽著花狗兒出門走了之後,大槐樹田家的人們依然處於複雜的心理衝擊與糾結之中:既為花狗兒能活過來感到慶幸和欣慰,又為萬一花狗兒沒有被發現或沒有救轉來而感到後怕,更為更多的那些類似花狗兒的人們的命運而擔憂。

此時太陽已經老高了,鍋屋門口兒的院角灑滿了和暖的陽光。忠老爺關上大門,仁祥心領神會地趕忙端過幾條板凳散亂地搭在鍋屋門前的陽光裏。忠老爺和仁喜、仁祥隨意就著板凳坐下,一邊曬太陽,一邊議論著、感慨著。

明理帶著蓮蓮、果果轉到鍋屋南山牆跟前蹲著跪著趴著堆雪人玩兒。

理娘收拾完鍋碗瓢勺,給改改喂飽了奶、換好了土褲子、包好了包被子,抱著改改走出鍋屋,就便在門口兒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改改已經半歲了,因為天冷,還臥著,沒有起來。今天一下子沐浴在和暖的陽光下,小小的粉白細嫩的瓜子臉兒宛若凝脂般的晶瑩剔透,實在愛人;雙目為躲避陽光而緊閉著。田仁祥趕忙接過抱起來。改改麵部一離開陽光,一雙杏子眼立即水靈靈地睜開來左顧右盼,一張小嘴也咧開笑著,樂得仁祥一會兒舉起一會兒抱著。

“嗐!今年不知怎麼啦,連發三回水,這又下了半個多月的雪,還真少見!看來老天是要收人嘍!”忠老爺仍然在發著感慨,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要是能有包公來放糧就好了——當年陳州老百姓的命真好!”理娘還是滿腦袋的剛才搶救花狗兒的情景,忽然想起了《陳州記》裏的包公放糧,不由得也發出感慨。去年收罷麥,莊上請來田大才的二女婿東台村的“邵絲弦”在瓦房院的大場上唱了半個多月的《陳州記》,理娘每晚都要帶上孩子去聽。

“咱上回——書說半部《陳州記》,還有那——大大的熱鬧沒唱清,眾明公要知後來端的事……”田明理聽到母親說包公放糧,就模仿著他東院二姑夫“邵絲弦”的腔調兒唱起了每場必有的‘開場白’,張著一雙濕漉漉的小手跑了過來,後麵跟著蓮蓮和果果,引逗得全家人一場哄笑。

“看,手都凍成了紅麻蝦了!——趕快來擦擦,大娘給您焐焐!”理娘趕忙拉下頭袱子,忙著給三個孩子擦手,抽打著渾身的沾雪。隨後又把三雙凍得通紅冰涼的小手塞進自己的棉襖裏,張開雙臂攬過三個孩子緊緊摟在自己溫暖的懷抱裏。

“放糧?哪裏還有糧?”田仁喜接過妻子的“包公放糧”的話題,緩緩說道,“成天打仗——打鬼子打了八年;鬼子投降了,自家人又打起來了,又打了三四年。早已打得國窮民困了,哪裏還有糧食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