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於是，一時間似乎滿校園鬼影幢幢，人心惶惶。正在嘈嘈嚷嚷著，校長和老師來了。賈校長見狀，問了一下情況，就牽著太平兒的手，站在人叢中大聲安撫已經狂躁起來的學生：
“同學們！老師問你們一個問題，好不好？”嘈嘈聲霎時停止了，爆出響亮整齊的回答：“好！”
“同學們來上學是為了什麼呢？”
“識字！”“做生意！”“當官！”“……”回答聲千差萬別。田明理清楚記得，剛到鳳梧書院賈先生就當著父親的麵誇獎自己的名字，還說“為人就要明理”，“育人就在明理”，於是就怯生生地回答一聲：“明理！”
“同學們回答的都很好！”賈校長望了一眼田明理，微笑著對大家說，“咱上學是為了識字，識字是為了明理。所以咱上學就是為了明理。田明理同學回答的最好！”
田明理聽了，反倒像犯了錯誤似的，紅著臉低垂著頭，捏弄著手指頭。隻聽見賈校長繼續說道：
“當然了，說為了做生意，為了當官也不錯。可是，做人先要明理。如果不明理，你做生意也要賠錢蝕本兒！”同學們哄地笑開了。
“當然，也可能賺錢。”賈校長接著說，“但是如果不明理，就可能淪為‘奸商’、‘劣商’。‘奸商’、‘劣商’，同學們喜歡嗎？”
“不喜歡！”同學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還有當官，那就更要明理。”賈校長繼續說，“當官如果不明理，他就是‘庸官’、‘昏官’、‘糊塗官’、貪官、‘贓官’！”
“好！”同學們被強烈感染了，竟然歡呼起“好”來，接著熱烈鼓掌。賈校長很興奮，接著切入正題：
“同學們，俗話說‘人死如燈滅’，燈滅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那，人死了，當然也就什麼都沒有了，哪裏還會有鬼呢！如果人死了會變鬼，那從古至今數千年死了多少人，咱這地兒還能裝得下嗎！咱讀書明理，就不要信鬼神！古往今來，讀書人多是不信鬼神的。聖人也是不信鬼神的。剛才，田明太同學可能是一下子看花了眼，同學們就不要再亂傳亂說了。好了，到上課時間了，都回到教室去吧！”賈校長說完，牽著田明太進了教務處。
校園裏的同學歡聲雀躍一陣，隨著賈校長的離開又漸漸冷靜下來，接著又吱吱喳喳議論開了，沒有一個人進入教室。一年級同學膽子更小，連沒有發生鬼情的南屋教室也不敢進去了。
田明理、田景大、田立儒和田仁禮又聚到一塊兒。田景大先開了口：
“哎，爺們兒，也真怪呀！——那天晌午咱在荒草地說遇了鬼，今兒個晌午咱這學校裏又鬧了鬼，看來這鬼還真多呢！而且，還是晌午多！”田仁禮接口道：
“俺說鬼在晌午也出來，您都還不信呢！這下子信了吧！”
“這也難怪，四趁叔這座新宅子蓋起來沒住幾天就死了，現如今做了學校，想來看看也是人之常情。”田立儒剛說完，田明理笑著接了過來：“應該是‘鬼之常情’了！哈哈……”
農村沒有通信設施，可是口口相傳往往比最先進的通信設備都要快捷高效，“學校鬧鬼了”，“四趁兒回到學校，看他家宅院了”的消息早已像風一樣傳遍了蘆荻村的家家戶戶。不少人湧往學校看稀奇，有的家長要把自己的孩子領回家去，有的學生也疑疑遲遲地想離開學校回家去了。一時間學校裏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