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2、這就是田仁喜他們的《義合成》聯營布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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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池村要沿著蒿河堰走四五裏,下了河堰再走五六裏路就到了。他們順著河堰走著,前麵遇到一個石砌的敞口閘口——一條小河彙入蒿河的入口,上麵搭著一塊半尺寬的木板連接成一座七八尺長的“木板橋”。人站在邊上都感到霧懸懸的,踏上木板肯定顫悠悠的像根扁擔似的。“來!”田仁喜蹲下來,招呼道。話音很輕,充滿愛意,而且不由分說。田明理上前趴上父親寬闊的脊背,雙手攀住父親厚實的肩膀。父親雙臂後伸,用他那雙粗大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托住了兒子的臀部,然後站起身來。果然,當父親那堅實的腳步踏上那窄窄的木板時,木板隨之微微下彎,隨著步履的移動就一上一下輕微顫動起來。父親邁著堅實的步伐跨過了“木板橋”,放下兒子。田明理回頭看見木板上有一行白色粉筆字:“誰看誰是我的兒”,就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出音來。寫字的人辱罵了所有的過橋人,通常過橋人都會對其給予一番斥罵的。田仁喜沒有斥罵,隻是鄙夷地吐出了兩個字:“缺德!”

他們半晌午到了池村。這天池村不逢集,行人寥寥,田明理跟在父親身後,轉南折東來到一條東西街上。街道兩邊都是店鋪,看得出是池村這個集市的中心地段。——田仁喜的聯營布莊就在這條街上。街北七八級台階上去是一座三開間的門麵,中間是過間,西頭兒一間是茶房,東頭兒一間是布店。布店臨街門麵上方正中懸著一塊黑底金字匾額《義合成》。匾額上方通間橫掛著一幅藍底鑲白邊的布簷子,布簷子上麵綴著八個白色大字:貨真價實零售批發。這就是田仁喜他們的《義合成》聯營布莊。田仁喜輕輕說了聲到了,便領著兒子拾級而上。布店麵街的前麵和臨過間的西麵安放著高高的櫃台,和東牆後牆合圍成一個封閉的空間,僅在西側緊靠後牆處留有二尺寬的通道與過間相通。靠牆的兩麵立著高高的貨架,挨挨擠擠地豎置著各色布匹;臨街櫃台上也整齊地平攤著各色布匹,展示著各自的色彩和圖案,等待著顧客光臨選購。在布店的最裏角——東北角安放著一張抽屜桌,桌後坐著股東兼賬房牛恒文。牛恒立、田仁智和程氏幾個人隨意地散坐在幾條長板凳上。幾個人在悠閑地或品茶或吸煙。臨過道的櫃台上的一台手動話匣子——就是田彥明在家裏演示的那種洋玩意兒,正在拿腔拿調兒地唱著京劇《武家坡》。田仁智等見田仁喜父子來了忙熱情地招呼著。田仁喜父子從靠近後牆的通道進了布店,隨意坐下,說話、喝茶。程氏自聯營布莊開張以來,空閑時常來,陪伴丈夫田仁智。見田明理來了,忙拉過來親昵地問這問那。

牛恒立站起來,說:“天快晌午了,俺去做飯去了。——來了個小‘客人’,得添兩個菜才行!”臨行摸了一下田明理的腦袋。聯營布莊開張以來,自己開夥做飯,牛恒立兼任廚師。待田仁喜坐定,牛恒文歎了口氣,說道:“昨兒個背集,一整天沒有一筆買賣。今兒個上半天到這會兒又沒有一個顧客上門。”提起生意,幾個都麵呈不豫之色。

由趕集擺攤兒的行商一躍而晉升為開店經營的坐商,看起來好似一步天堂,免除了每天挑擔趕集之勞,避開了風吹日曬之苦,而且他們幾位老板的確也都逐漸變得膚白肉嫩起來,漸次不像了農民。然而他們內心一點兒也愉悅不起來。池村,也是農村鄉鎮,每逢三、八、五、十逢集,逢大月每月十二天逢集;逢小月隻有十一個集。背集,農民是不習慣趕集的,所以背集幾乎沒有生意。這樣,比起趕集擺攤兒生意減少一半以上。再加上店鋪租金和日常開銷,作為做生意的人能不憂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