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3、追補稅款加罰款合計310萬元(1 / 2)

13、

田仁喜推著輛空車子,田仁學掮著根光扁擔,冒著刺骨的北風,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腿像灌了鉛,腳下像踩著棉,胸腹中像裝滿了冰塊兒。雪又下大了,風攪著雪花,一片紛亂,一片灰白。他們回到家裏,家裏早已從田仁智那裏得到了消息,一家人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彷徨無計。

田仁喜推著空車子推開大門徑直穿過院子進了南屋。田仁學跟在後麵經過外頭屋門口兒,見門簾半卷,父親和仁祥正坐在床沿兒上說著話,便把扁擔靠在門口兒,低頭進了屋,在床對麵的一條長板凳上坐下來。田仁學述說了早上事情發生的經過和後來布匹連同賬本兒及發票本兒一並封存待查、等待處理的結果。田大忠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田仁祥望著父親問道:

“大,您看怎麼辦呢?”

田大忠麵色沉靜地說道:“他們給扣上個‘偷稅漏稅’的大帽子,說‘封存待查’,就讓他們查唄。他們總得給說個一二三吧!”

田仁祥擔心地說:“就坐等他們給結果嗎?俺總覺得心裏不踏實似的。要不托個人問問?”田仁學接口道:

“哥,您一直在河工上不知道,早就聽人說母鴨子田明爵老是叮著徐業子下蛆,壞咱家的事呢!聽集上人說這回就是母鴨子和徐業子使的絆子,可能……不好辦呢!”田仁學說的徐業子是村民對新任區長徐業的雅稱。此人姓徐名業,汴水苟關人,原本在苟關殺豬為生,後來過日本,生意不好做,便投奔了遊擊隊。徐業倒也像條漢子,打仗勇敢不怕死,一步步升為組長、班長、小隊長。解放後轉業任苟關區區長。後來因路莊子區楊區長患病離任,便調來補缺。徐業沒文化,脾氣暴躁,作風粗枝大葉,滿嘴話把子,老百姓背後都稱他“二百五”“業子包”“徐業子”。徐業到蘆荻村,發現了田明爵這個“人才”,起用作秘書,隨身攜帶,寸步不離。田明爵也深感知遇之恩,竭力逢迎。也是小人得誌,田明爵漸次在百姓麵前狐假虎威,頤指氣使,儼然以“二區長”自居;繼而更是假公濟私、官報私仇,對於鄉裏間的大事小情新怨舊憤無不睚眥必報,故而贏得了“二區長”“黑骨頭”“母鴨子”等諸多雅號。

田大忠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俺上回在縣裏開會聽鈡縣長的報告時就聽說了,政府不準咱莊稼人做生意,連農業生產合作社都不準做。不準做咱就甭做了吧,回來種地就是了。”正說著田百廣低頭進來了,就勢挨著田仁學坐在長凳子上,聽見了田大忠說的話,知道是說布莊的事兒,便接口說道:

“其實,依俺看仁喜哥的生意早點兒歇著就好了,就不至於招來這個麻煩了!——大叔,開會等著您呢,研究缺糧救濟戶名單。”見父親和田百廣站起來要走,田仁學對著田百廣說道:“看您說的,早點兒歇著?哪個有前後眼呀!”田百廣聽了,站在門口兒回身笑著說道:“哪要什麼前後眼呀!開會天天都在宣傳‘過渡時期總路線’,天天講‘一化’‘三改’,要把私營商業改造成社會主義商業,亦農亦商者要求棄商轉農。——這就明白告訴你是要消滅私營商業了。仁學,你是沒聽,還是沒聽懂呀?”田百廣說完,笑著拍了一下田仁學的肩膀,又對田仁祥笑笑,轉身追著田大忠身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