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14、禮拜日就禮拜日嘛!(1 / 1)

14、

“哎,聽說,入了社,地還是入股的嘛?”田仁喜問道。

“仁喜啊,那是‘隔年的黃曆——過時了。”牛恒文接口說,“您說的那是‘初級社’那陣子,那是半社會主義,土地入股參與分配,還是屬於剝削性質;現今俺這裏是‘高級社’了,是完全社會主義了,土地、牲畜、農具等都歸了公,社員隻管參加勞動就是了。”

田仁喜、田仁智滿臉困惑地思索著。牛恒立望著牛恒文問道:

“哥,俺去幫著嫂子弄菜去吧,啊?”

“對,我正要說呢。——您嫂子一個人忙不過來,她手藝也不如您呢!您去吧,我陪著他哥兒倆拉呱著。”

“那你們在這先聊著。”牛恒立打聲招呼出門到鍋屋去了。

“誌鬆呢?怎麼隻看見誌蘭?”田仁喜問牛恒文。

“誌鬆上中學,住校,傍晚就上學校去了,星期天晚上要上自習。——哎,您那明理也該上中學了吧?”

“明年考!”田仁喜回答時少說了一個“再”字,給人以理解為明年才小學畢業參加初考的錯覺,從而替愛子遮掩了一回落榜下第的羞慚。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牛恒文愣怔一下,接著說道:“張立修家那個丫頭玉屏,您還記得吧?今年也上中學了。這日子過得真快呀!”

“記得。那丫頭很乖的!”田仁喜當然記得,當年還有朋友撮合兩家聯姻打親家呢。

“玉屏那丫頭又乖又聰明,很討人喜歡的!”田仁智補充誇獎著。

三個人邊喝茶便聊著。牛恒文問了田仁喜去年布莊的事。聽田仁喜述說後,大有“同病相憐”“兔死狐悲”之感,隻能報以唏噓。隨後,感慨道:

“任什麼朝代,也沒有不準做生意的啊!就是當年淪陷區也還是有做買賣的嘛!”

“嗐,這不是說實行總路線,要改造商業,改造農業,走社會主義嗎!”田仁智說道,“這不,商業都是公家的了;您這兒,農業也是公家的了。這下子都是社會主義了!

“您哪年教書的?不錯嘛!”田仁智羨慕地問道。

“上學期,俺這學校老師不夠,社裏就叫俺去代課。是代課教師,不是正式老師,不發工資,隻給記工分兒。——也好,不曬不淋的,每天都給算滿分兒。”

“怪不得老哥您的臉恁白恁嫩呢,比在布莊裏悶的還白嫩呢,真還像個教書先生了呢!”田仁智稱讚道。又忽然想到,牛恒文當了先生,剛才又見了“先生娘子”,今兒個又是個禮拜天,剛好給他開個玩笑。就笑著對牛恒文說道:“俺剛才想起了一個謎,說給您猜猜,可好?”

“中!中!中!對俺的胃口兒。——您說!”牛恒文饒有興趣地答應了,全神貫注地聽著。

“聽好了!這謎底呢,猜一個日子。謎麵兒是:先生娘子。猜吧!”田仁智微笑著望著牛恒文,又望望田仁喜。

牛恒文抓了抓腦袋,想了一會兒,搖搖頭,疑惑地盯著田仁智說道:

“仁智,您生編硬造的吧?這‘先生娘子’是女人,是個人,怎麼能和什麼……日子連上線兒啊?”說著又望著田仁喜,“仁喜,您說是不是?”

田仁喜也沒有猜出來,也有點兒懷疑是田仁智胡編亂造的,所以不好猜。

田仁智見狀提示道:

“您當先生忙不忙?”

“當然忙了,從禮拜一忙到禮拜六!”牛恒文點頭道,“隻有禮拜日在家休息。

“對了嘛,您猜出來了嘛!”

“哦?哪猜出來了?謎底呢?”

“禮拜日啊!”

“哈哈哈哈!”牛恒文笑出了聲,指點著田仁智說道,“我說您是生編硬造嘛!‘先生娘子’怎麼是‘禮拜日’呢?風馬牛不相及嘛!叫人怎麼猜!”

這時,田仁喜已經笑起來了。

田仁智還是沒有笑,繼續點撥道:“怎麼風馬牛不相及呢?您平時都在學校裏,不得空兒呀!”說罷,再也把持不住了,“噗哧”笑出聲來。

牛恒文猶自叨念著:“先生娘子——禮拜日……”及至見田家兄弟都幾乎都笑岔了氣,才恍然大悟,笑著罵田仁智淘氣,舉著拳頭要打。嚇得田仁智舉手告饒。

正巧,飯菜好了,“先生娘子”端了一盤兒炒雞蛋在前,牛恒立端著一盆冒著騰騰熱氣的熬魚塊兒在後,相繼進了堂屋,帶進來撲鼻的香味兒。“先生娘子”放下盤子,見他們都笑成那樣,就問道:

“喲,都笑什麼子?‘禮拜日’就‘禮拜日’嘛,今兒個就是啊!”

這句話更是把田家兄弟笑得彎了腰,流出了淚。牛恒文訕訕地笑著。牛恒立莫明其妙地瞅瞅這個,望望那個,轉身回去端菜去了。“先生娘子”更是一頭霧水,出了堂屋還在叨念著:

“禮拜日就禮拜日嘛,又什麼好笑的呢?值得都笑成那個樣子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