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沒有動搖許遠秋回去的決心,作為兒子,他不能把母親獨自拋下。
雷曼婷有些發蒙,一旦他回去了,自己怎麼辦?也要跟著他回去嗎?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拋下這裏的一切和他去一個小村子裏生活。可如果不跟他回去,就意味著兩個人從此形同陌路。
思來想去,雷曼婷也不能接受和他回去。兩個人相對無言,在酒店的房間裏呆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雷曼婷提出了分手,她本以為許遠秋會因此回心轉意,誰知道他竟然答應了。
一氣之下,雷曼婷與他約定好從此再不相見,再不聯絡。
愛正濃時卻戛然而止,這種痛苦與哀愁實非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兩人分手後,許遠秋回到老家邊務農邊照顧母親,從一個大學生變回徹徹底底的莊稼人,繼續過著貧窮的日子。很多年之後,經人介紹,他認識了簡梅,一個農家女,沒念過多少書,長得普普通通,但是老實本分,性格也不錯。談了半年的戀愛後,兩個人就結婚了。
婚後的日子平淡安寧,雖然清貧但是一家和睦。簡梅非常愛許遠秋,她盡全力做著一個妻子應該做的事情。盡管這樣,許遠秋仍然忘不了雷曼婷,忘不了那個他深愛過的女人。
而身在繁華大都市裏的雷曼婷,也同樣忘不了那段刻骨銘心的愛,忘不了深愛著的那個男人。在她的心中有愛有怨,有思念有痛苦。這些複雜的感情像藤蔓一樣糾纏在一起,緊緊地勒在她的心口上。尤其到了午夜,她總是被勒得無法呼吸。
為了緩解痛苦,雷曼婷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中,她幾乎每天都在加班,從清晨忙到深夜,她不能讓自己閑下來,隻要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情場失意,職場卻得意。雷曼婷憑借自己出色的表現不斷升職,幾年下來就成為了一家證券公司的首席專家。很多媒體都爭相采訪這位漂亮、年輕又出色的女強人,然而被閃光燈包圍著的雷曼婷,外表光鮮靚麗,內心卻寂寞孤獨。
故事講到這裏本來就應該結束了,兩個分手的戀人按理來說此生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簡梅一度也是這樣想的,她偷看完丈夫的日記後,雖然對他的心理出軌感到難受,但也有點同情他們,她想反正他們再也不會見麵,時間久了丈夫的心自然就會收回來。
“可有時候真是造化弄人,”簡梅在接受我的采訪時感歎地說,“前幾年遠秋老說胃疼,一開始誰也沒有在意,隻是去村裏的診所拿點兒胃藥吃,可他胃疼的次數越來越多,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到了最後竟然吐血了。我們到鄉上大一點的醫院作檢查,才發現他得了胃癌,已經是晚期了。”
遠秋當時就決定放棄治療,一來家裏沒錢,二來也治不好。我不同意,哪怕傾家蕩產也要治。可遠秋說家裏本來就窮,如果花光了積蓄,將來孩子拿什麼上學呢?他非常固執,任誰怎麼勸也不同意,就待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沒過多長時間,遠秋的病就越來越嚴重了。他常常拿著照片看,呆呆地傻坐著,看我進來了才趕忙藏起來。我對他說:‘你不用瞞我了,我都知道’。他愣了一下,突然無聲無息地哭了。我從來沒見過男人哭,看他這樣我心都碎了。後來他說對不起我,其實沒有什麼對不起的,這些年他對我很好,對孩子也好,隻不過,他心裏沒有我罷了。
看著遠秋一天天病重,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突然有一天我看電視,采訪一個女人,竟然長得和照片裏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並且也叫雷曼婷,一定就是同一個人!她現在是個名人了,很成功,事業做得很好,我心中突然升出了一個念頭,她一定很有錢,一定能救遠秋!我想起來在那張照片上有個手機號碼,於是趁遠秋不注意,偷偷地翻出照片,把號碼抄了下來。
我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根本就沒想到能打通這個電話,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許雷曼婷早就換號了。誰知道電話竟然打通了,真的是她本人。當她聽我簡單地講了一下情況後,沉默了一會兒,好像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她說現在很忙,要安排一下手頭的工作,然後再說。我給她留了家裏的電話,讓她有時間聯係我。
當我掛上電話後,心沉了下去,因為我感到這是推諉之辭,也許過去的事對於她來說已經過去,根本就忘了遠秋。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天下午我就接到了雷曼婷的電話,問我要了地址,說要來看遠秋。第四天她就已經到了,這一點遠遠超出我的意料,看來她對遠秋也是有感情的。
雷曼婷本人比照片和電視上還要漂亮,看到她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遠秋對她念念不忘,那種氣質真的是我比不了的。當雷曼婷突然出現在遠秋麵前時,兩個人都愣了,互相看著,誰也不說話。看到他們這樣,我退出了屋,留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