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哲夫成城(7)(1 / 3)

“我便是‘三種’之中的種古——你看不起的種家將中的老大。”種古笑道,“現為遊騎將軍、綏德軍知軍,兼雲翼軍都指揮使。”(注:曆史上,種古此時當在鎮戎軍、原州一帶,但小說中已改變,種古調至綏德軍。知軍一職,文官為正六品下,按宋代慣例,武官自然須要從五品,故以種古為從五品上之遊騎將軍;高遵裕為定遠將軍,亦類此。)

“啊?!”吳安國與田烈武當真是大驚失色,二人做夢也想不到,堂堂的遊騎將軍,居然會穿這樣的粗布衣服,打扮得象是驛館的小廝。但二人哪裏知道,種古自幼豪邁,不拘小節,行事與幾個弟弟,都大不相同。

“你就是小隱君?”田烈武雖然一直在京師,但畢竟是在衙門中任職,也曾聽過“小隱君”種古的威名。

“正是。”種古哈哈大笑,道:“你叫田烈武,我也聽說過你。薛奕與金彥都很是誇獎你。不過我卻不好意思搶我家二郎的參軍,隻好放你去龍衛軍。這個吳安國,卻須得我來調教,才管得住他。”他也不管吳安國答不答應,立時就板了臉說道:“這次向安北無論如何,都會給你處分。你禦武校尉是肯定保不住了,來雲翼軍也要按朝廷的規矩辦事,指揮使你是沒指望了,營行軍參軍我也不會讓你做。你若是敢來,我便去調你。”

吳安國膽大包天的注視種古,昂然道:“我如何不敢來?願受種帥節製!”

種古含笑點頭,一麵高興自己收了一員良將,一麵卻也在擔心起另一件事來。從吳安國口中,可知這次勝利,實是自己的幼弟種誼之功。然而種古一天前已經見過戰報,上麵卻沒有種誼半點功勞!攤上一個喜歡爭功諉過的主帥,對自己的弟弟來說,可不是好事。種古一瞬間,竟是想起了他的父親種世衡被龐籍打壓的事情……他略一失神,立時就驚覺,正待邀吳安國與田烈武一齊去喝酒,卻見一個幕僚走了過來,拜身低聲說道:“種帥,陶提督的宴會時間快到了,聽說石帥也會來,不便怠慢。”

“嗯。”種古點點頭,又向吳安國與田烈武看了一眼,抱拳笑道:“我今晚有事,先行一步。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吳安國與田烈武慌忙欠身送別。

目送種古遠去之後,田烈武不禁讚道:“種家將,果真氣度不凡!”

吳安國微抬下頷,傲然道:“假以時日,你我成就,未必會在他之下!”

田烈武早知吳安國脾性,吐吐舌頭,笑道:“我可沒有這般誌向。——鎮卿,想不想去逛逛京兆府的夜市?”

吳安國搖了搖頭,道:“我待罪之身,若出驛館,隨行都有人‘陪同’。”

“這有何難?”田烈武笑道:“公門手段,正是我本行。隻須叫上那幾個軍法官一道去喝酒,便可無事。”

“不必了。”吳安國淡淡說道:“我回去看看書便好。”說罷也不待田烈武多說,抱抱拳,便即轉身離去。

田烈武望著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信步出了驛站,向長安燈火最盛之處行去。

長安的夜晚遠遠及不上開封府的徹宵的燈火通明,在汴京有長達數十裏的馬行街,輝映如晝,為當時全球所僅有。但是長安畢竟也是大唐故都,曾經的最繁麗城市,因此亦自有一番氣象。田烈武在長安城中信步遊玩,隻見街上店鋪,大多也都沒有歇業,歌台舞榭,自不必論,便是連藥鋪、茶坊、果店,也都開門揖客,熱鬧非凡。他並無目的,隻是信步閑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望見一處所在,幾間臨街店鋪之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門口樹了一麵大幡,上書“長安劍鋪”四個大字。更有一群人在周圍指指點點。田烈武本是習武之人,見獵心喜,立時便快步走了過去。走到近時,才發現原來一個青年公子哥兒,在與劍鋪掌櫃討價還價,因此吸引了一大群人圍觀。

從背影來看,那個公子哥兒長得甚是瘦小,烏發用白色湖絲綢布束起,但一身寬大的淡綠錦袍,腰間斜插了一條軟鞭,鑲金裹銀,顯見價值不菲,田烈武雖然不是識貨之人,也知道此人非富即貴。隻見他手中捧了一把倭刀,正在細細觀摩。那劍鋪掌櫃則在一旁細心的解釋:“這位官人,這把倭刀,實是寶物,非一千貫,小人絕不敢賣!”

田烈武聽到這把倭刀竟值一千貫,不由吃了一驚,連忙擠了過來,好奇的打量那刀。

那綠袍少年冷笑一笑,說道:“你這掌櫃好不曉事,如何卻用大言來誑我?莫非是欺生不成?!”他聲音甚是清脆悅耳,顯是年紀未大,尚未變音。田烈武心中好奇,當下側眼向他看去,隻見他容貌極是清秀,一張小嘴櫻桃也似,不由多看了兩眼,心中忽然隱隱覺得,這少年的容貌與說話語氣似乎曾經見到過,但細想時,卻想不起來了。那綠袍少年見他不住打量自己,但向他狠狠瞪了一眼。

“不敢。不敢。”劍鋪掌櫃連聲說著不敢,一邊賠笑道:“小店雖然開張未久,但是卻是官府許可,正經生意。小店中每一件兵器,從哪裏進貨,都是記賬分明。這倭刀得來不易,是小店從杭州千方百計覓得,是為鎮店之寶。這把倭刀,確是值一千貫。又豈敢誑官人?”

“豈有此理!區區一把刀,怎會值一千貫?我來問你,你這裏的諸葛弩,值多少錢一枝?”

“一枝諸葛連發弩,小店現今售價是一千三百文。”

“那這把刀,須賣多少文?”那綠袍少年嘴角噙著冷笑,目光一掃,忽又指著店中一把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