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快酉時了。
江如月被林母要求來院子裏和她道歉,把江芙半路扔下這件事可大可小,但反正江如月的態度已經有了,江芙原不原諒也不重要。
“真是不好意思。”江如月果然就是來走個過場,“但是我看你也沒出什麼事情嘛。”
或許是因為回到了自己的主場,江如月臉上沒有半點在趙府的謹慎內斂,她揚唇隨意捏下一朵擺在江芙窗子上的花朵。
“什麼低賤的花也往裏邊擺,”江如月將那盆花開的最好的部分全采下來丟在地上。
“我這好心幫你,你不會不領情吧?”
江如月估計江芙也不敢說什麼,畢竟她一個外室的女兒,能被接回主家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果然,江芙沉默了半晌緩緩道:
“我謝姐姐都還來不及,我見識少,不認識什麼好花,比不上姐姐,我原本也不喜歡這花的。”
江如月看見了江芙臉上明顯的失落。
江如月‘哼’一聲,覺得心裏麵舒服不少,便拍拍手轉身離開了院子。
“小姐...”等江如月走後,紫蘇才撿起地上掉落的花,“這可是你養了好久的茉莉。”
她可是看著小姐如何把這株茉莉一點點養到現在的,怎麼會不喜歡呢?
江芙看著被摧殘的沒幾朵好花的枝丫不以為然,“養了這麼久能為我擋一次災,也算它死得其所了。”
不讓江如月出口氣,不知道她又要遭什麼罪。
“好了,我的好紫蘇,我都沒傷心了。”江芙過去勾了勾紫蘇的手,
“一盆花不值什麼錢,等你家小姐飛上枝頭了,想要什麼奇珍異草沒有?”
紫蘇掏出手帕把那幾朵茉莉包起來,她早知道江芙的‘雄心壯誌’,因此也不覺得意外,況且她家小姐長得這麼好看,又聰明,憑什麼不能飛上枝頭呢!
男子追名逐利,女子尋求富貴,誰也不能說誰的不是。
“你去幫我把冊子拿來。”
紫蘇‘哎’了一聲,急忙進了內室從行李箱子下麵抽出一本小小的手劄。
紫蘇邊磨墨邊道:“小姐這次有什麼收獲?”
江芙把那本手劄攤開,隻見手劄上按照甲乙丙丁戊已依次隔開,打眼一看都有些姓名,隻是甲乙兩篇尚且空置。
“沒什麼。”江芙蘸墨提筆,腦子裏想起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她正準備在‘丁’那一頁填上‘周逸飛 丁上’,想了想又將周逸飛挪到‘丙’等。
上京不比禹州,這邊的官再怎麼說也比禹州大,不應該隻給周逸飛一個丁等。
筆尖稍微停頓,江芙在乙等思考了一下,還是在上麵留了個墨點。
*
林母隻在雪竹院裏等了江如月片刻。
“娘親,”江如月和林母的感情一貫要好,
“我都按你說的去和那個江芙道歉了,你答應給我的簪子可不能忘。”
林母愛憐的撫摸著江如月的手,
“我的月兒知書達理,隻是一根簪子怎麼夠,過兩日,娘親帶你去琳琅閣挑。”
琳琅閣可是上京數一數二的首飾鋪子,聽說連宮裏的娘娘們都頗為青睞。
江如月當即笑開,坐在林母旁邊興致勃勃的開始計劃要挑些什麼首飾,突然,江如月擰著眉問道:
“不會又要帶上那個江芙吧?”自從江芙回來,什麼東西都要給她分一份,二房裏正妻出身的那兩個女兒都沒有這種待遇呢。
不知道為什麼母親和祖母都這麼喜歡那個丫頭。
林母點了點江如月的額頭,“娘親知道你不喜歡江芙,不帶她出府,回來的時候你從你妝盒裏翻個簪子給她就好。”
雖然不是帶江芙去琳琅閣,但是江如月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為什麼非要和她裝出這副模樣?我就是不喜歡江芙,娘親你讓她滾回禹州好不好。”
“那可不行,”一向對江如月千依百順的林母卻拒絕了她這個請求,“月兒,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是江芙她...”
看著眼前什麼情緒都明晃晃擺在臉上的江如月,林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月兒啊,江芙比你還小一歲,從她被接回來也不過才幾月,府裏下人提起她都是讚不絕口,你再看看你祖母和二叔,甚至你父親說起她也是少不得誇幾句。”
“聽說她在禹州就頗得老夫人喜愛,小小年紀就這樣長袖善舞,你怎麼就不知道學上一些她的心計呢?”